从今天开始休假了,全身心备战的我的ISPN考试。
昨天下午是最后一个班了,一切依旧,可是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来到导管室两年了,这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如此迅猛和贴近,几乎来不及有任何思维,一切便结束了。
病人是因为蛛网膜下腔出血来做脑血管造影的,进屋的时候虽然是躺在推车上,可是神智清楚,四肢活动自如。可是只短短不到五分钟,在手术医生刚刚开始消毒时,他突然在检查床上乱动了一下,我马上问他怎么了,他说头痛,既而上肢和腿都抽动起来,两眼凝视。医生马上意识到,脑动脉瘤破了。马上吸上氧,准备抢救。很快,病人的呼吸没有了,脸色变得青黄,血压降到了80/40,马上进行辅助呼吸,请急诊科来帮助抢救。很快,心跳也没有了,用了多支副肾,依然是回天无力。
40分钟后,医生说抢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脑外科的医生说,脑动脉瘤二次破裂的死亡率高达95%,只要是第二次破,一般是没有什么希望挽回了。病人的妻子颤微微地走了进来,这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农妇,昨天她的丈夫还在北京打工,发病后赶回了石家庄,谁能想到呢,刚才她送丈夫进手术室,那一刻竟成了永别。她一个劲说,医生 ,你别吓唬我了,她肯定更是无法相信亲人的离去。
家属毫无准备,张罗着去找人,借车,这里便静悄悄只剩下我们的人了。小心翼翼给他去掉身上的监护,擦去嘴里的血迹,又轻轻给他擦干净了面颊,看着他苍黄的面容,感觉像极了走时的父亲,一样单薄消瘦的脸颊,一样青紫的颈部,一样闭合不上的嘴巴,记得那时我总是不断地抚摸着父亲的脸,总想用自己温热的小手回暖他冰冷的脸颊。记得父亲走时,我也像今天这样,无法确定他的离去,我总感觉还有呼吸或是心跳,今天的病人,虽然心电图已经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波形,血压和血氧也都不再显示,可是我依然难以相信他真得离去了。善良单纯的小莹在一边轻轻地叨着,你回来吧,你回来吧。但是一切已成定局,在医生的指示下,我极不情愿地盖上了他的脸,这个在影视剧里常常见到的镜头,今天却由我完成了,内心里说不出的悲凉。我能感觉到,一股湿热正隐含在我的眼帘。
随着科学检查手段的不断进步,现在脑动脉瘤的检出率已经有了很大提高,因为做介入栓塞手术需要几万甚至更高的费用,我们常常把它戏称为脑袋里长了一个小汽车。在医院里工作,见多了各种病症,所以我们常常互相说,好好活着吧,谁知道哪一天,哪儿会长个小汽车呢。
昨天亲眼见证了死亡,更是迫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人的无能。所以还是那句话,好好活着吧,过好自己的每一天,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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