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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龙走天涯(第十四章)(第十五章)(江南一飘)

发表日期:2013年1月17日  出处:原 创  作者:江南一飘  本页面已被访问 11458 次




二龙走天涯

(第十四章)(第十五章)

作者:江南一飘

编辑:心缘之恋

第十四章

米老的腿断了,是儿子把他背回来的,躺在土炕上,米老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他拒绝治疗,拒绝吃饭。米二,不敢进父亲的房间,不敢跟父亲说话。老伴哭的泪人似的,像哄孩子似的哄着米老,安慰可怜的米老。米大来了,他请来了一位土方大夫,为米老接上了骨,敷上了草药。亲自给父亲为药。背过米大,米老依然不好好的吃药,吃饭。他眼神冷漠,神情恍惚。他时常胃胀,肚子莫名其妙的就鼓出一个大包,老伴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一边为他擦汗,揉肚子。一边流着泪说:“他爸你疼了就出个声,别这样憋着啊。”米老只是一声不吭。“哎,造孽啊。”老伴知道米老心中的苦,只是她不敢提,不敢说。只有暗自伤心。老头子倔了一辈子,却载倒在自己儿子的手里,他无论如何是解不开这个疙瘩。米老的精神垮了,不到三个月,就廋的皮包骨头,连头都太不起来。米老本身是个大高个,虽然有了年岁,但身体还算硬朗,如今一个骨伤却要了他的命。米老知道自己不行了,他让老伴给自己穿好寿衣,叫来米大、米二,米二看到奄奄一息的老父亲嘤嘤的哭着,嘴里喃喃的说着:“我,我我是想把你们分开,我,我本来是想打秀英的可我……”从米老受伤,米二是第二次踏进父亲的房间。米老没有埋怨儿子一句,也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疼,可就是不让老二两口子跨进他房门的半步。米二每天都看者父亲安安静静的躺着,不到三个月,父亲就成了这样,米二有时很混,有时很木,大多不爱说话,听媳妇的话,怕老婆。此时他的心里可真真的难过。米老盯着米二直愣愣的看着,只到米二安静下来,直到米二脊背发凉,米老启动了嘴唇。也许是许久没有说话了,也许是米老真的没有力气了,只见他嘴唇翕动,喉结咕噜,去没有说出半个字。老伴此时却一反常态,即不悲,也不难过,非常的沉着。她捋了捋米老的脖子,轻轻的扶起他的头,米老一字一顿,说的十分的清楚“米二,爹只有一个要求,我死了把握就埋在家门口,我在那等着你妈。”“好,我不会让你等的太久。”老伴左手扶着米老的头,右手握着米老的手轻轻的说着。米老注视了一会老伴,又看了看两个儿子,就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给你爹,送上路钱吧,纸和盆都给你们准备好,趁你爹的体温还热着,你们就多烧一些。”小脚老人一生从未命令过谁,包括他的孩子。现在她静静的抱着还有余温的老伴,在烧纸的火光中,在纸灰的漂浮中,她从未这样的镇静过。米老的丧事办的很厚实,很周全,小脚老人拄着拐杖,忙里又忙外,事事她都要过问,不论乡邻问啥,说啥,她都不理会,她一门心事要把老伴葬礼做好,让他安安身身的上路。梨树沟的风俗丧事是三天,第三天赶早就的把亡人送上山。第三天早,要盖棺了,人们请小脚老人来看老伴的最后一眼,却发现她老人家穿着寿衣躺在炕头已经过世了。

米二的家门口一下隆起了两座坟头,家里一下少了两个人,少了两张吃饭的嘴,少了两床被子,多了一间房子,可是并没有给家里节省下粮食,快乐也并没有充满每一间房屋。秀英感到冷,透心骨的冷,米二仍然怕她,只是离她远了点,三个儿子都住校了,连双休日都不愿意回家,梨树沟的人很热情见面就要打招呼,可是见到秀英却都不吱声转身就走了。秀英觉得家里冷落了,有时想骂人也找不差来。米二自从二老过世后干啥都提不起精神,人也就更蔫了,干完活他时常坐在家门口望着两座坟发呆,不知他心里在想啥,他从来不说,也没有人过问过他。秋收忙完,不等把把收回来的玉米挂起来,米二就离家了。他想去做点小买卖,更想在外放松放松,家使他赶到惧怕,压抑。一个月后米二回到家,这次米二不陪不赚,只买回一袋米和一捆烧纸。,秀英不在像以前那样蹦跳着骂人了,只是拉着脸嘟囔了几天。刨地,剪枝,地里的活干完,冬季已经来临,米二有外出做生意去了,赶在年前赚点三个孩子学费钱,也好每人做一身新衣裳。米二不敢有太多的奢望,以前做农活他有的是力气,做生意他心不狠,每次成效都不错,如今走了背运,他做啥都不成,不知是没用心还是运气不好,这点每次米二一想到心中掠过一个黑影,他便摇着头不愿去想,也不敢往透里想。米二离家近两个月在年跟才回来。米二这次亏大了,连蹦蹦车的油钱都没有捞回来,他把车放在朋友家走了三十里山地才回来。虽说冬季没有什么农活,可是养猪放鸡屋里屋外也够秀英忙活的,看着丈夫落魄的回来原先的抱怨忍耐一下子发作了,秀英又是哭,又是骂“你个,挨天杀的,怎么就不死在外头,一家大小等你回来下米,你空着身子回来,我们吃你啊,两个老该死的,死了还让我们搭上那么多的礼钱,你不挣钱帮你老子还债,甭想指望我还,活人祸害我,死人也祸害我,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呜呜……秀英哭诉着……饭也不做,已经放假的三个小子知道没有半天他们的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老大挤了个眼色,三个顺着后墙溜到街上找大伯混饭去了,他们的肚子早就饿了。米二把炕门前的火笼着坐在那烤了半天火,他的肚子早也饿了,口又干,他起身在厨房里看了看,冰锅凉灶的,连一块剩馒头都没有,他提起电壶连一滴水也没到出来,米二又坐在炕门前,三个孩子就是从他面前溜走的,两个月没见他们了,米二回来他们连招呼都不打,仿佛家里有他这么个人和没有他这么个人一样,他只是给他们挣钱供吃的工具,只有秀英的谩骂还能证明他的存在,他在家中的作用。米二不知坐了多久,天快黑了,鸡进圈了,天开始飘雪花了,今年的雪可真多,来年一定是个丰收年啊,这些米二都不想了,他站起来在家了转了两圈裹紧衣服迎着风雪出门了。房间全黑下来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的山坡上干树枝吱吱作响,秀英听不到家里的动静停止了哭声和谩骂,她以为米二会和往常一样待孩子不在时会来哄自己,跪下来求的自己的宽恕。今儿没有了动静,该死的又死哪去了,真是惯得没样了,本事不见长,到见长了脾气,带我找到他定不能轻饶他。秀英闹够了,肚子也饿了,她溜下炕,在柜子里翻出两包方便面,她暗笑自己藏的妙,否则早就下了那三个崽的肚子了。秀英煮好方便面,那诱人的酸辣味让她很快的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连吃带喝,一大碗面下肚,她感到舒服极了,刚才骂累了,现在吃饱了,她觉的睡意爬上了眼皮,翻身倒在炕头就睡了起来。碗就搁在这明天让米二洗,门也不用插,那三小子跑够了不论多久都会溜进被窝的,你说这拐弯的山路也有几里地,那小崽子就不怕夜路。打小就这样野惯了,秀英懒得管他们。

好一场大雪,一夜之间山川河流全白了,米二一夜未回家,不知死哪去了,秀英嘟囔着,进了厨房,缸里没水,半桶水已经冻实了。“大毛,二毛,起来抬水。”吃过早饭快到中午了,秀英打发三个孩子到街面上寻米二,到天黑三小子回来报告,大伯家,牌摊,都没有,雪大班车也没来,街面上的人都说好久没见到米二了。他能去哪呢?秀英寻思不到,第二天,米大带人在山上寻了一天也没见着人影。秀英说“米二回来没有开蹦蹦车回来,说是在朋友家放着,他寻思快过年了,是不是开车去了。”你俩没吵架吧。”米大问。“没有,没有。”秀英发虚的说。“那就没事。”大伙散去,米二还是没有回家。他或者去朋友家了,或去做生意了,他不是说他那个朋友还欠他一笔款呢。等他回来的时候可能就是他大发的时候了。在各种美好的猜想中,梨树沟的人们过了一个欢庆的春节。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又到播种的时候了,秀英请不到帮忙的人,薄膜种地绝不是一人能干的,米二不在家地还得种。秀英停了大毛和二毛的学,在家给自己帮忙。她在心里嘀咕着,这死鬼到底去哪呢,美好的猜想支撑着她,但是她心里也不免有点发毛,这次她对米二真的没有把握了。

春染绿了河边的柳枝,小河道,从山脚到山梁都绿了起来,山欢笑起来,梨树沟一年最美的时候到来了。房前屋后,田头地坎,河湾山坡一夜之间所有的梨花开了,劳碌的人们,袅袅升起的炊烟,飞上墙头啼叫的大红公鸡都掩映在雪白的梨花之中,仿佛是一幅动漫画。梨树沟的人生活在美丽的画卷之中。

秀英的邻居老猎户的儿子老好最大的爱好和本领就是放牛。四月出的一天,老好和往常一样,把牛打到山坡上,就开始寻找起野菜,山里的春来的慢,四月的天能找到的野菜仍然很少。山大林深老好不用担心牛乱跑,他专心的寻白韭,这是一种叶宽大像单叶花,它出土三四天如果不采摘它的叶片就会变硬所以白韭这中上等的野菜长在深山老林,也只有老好这种成天钻深山老林的才能采到,一般的人是吃不到的,山外的人更是未所未闻。这是一面背风的沟,白韭不多,东一苗,西一棵,老好采的高兴,忽然什么把他的头打了一下,他回头看看没甚,“见鬼了”他嘟囔着刚想站起身来,“妈呀!”眼前的怪物把他吓了一个屁股蹲。老好定眼一看在他面前随风飘来飘去浑身的衣服被风撕成一绺一绺的不是别的就是失踪了近半年的米二。老好连滚带爬的跑回家报信去了。人们来了,秀英也来了。秀英的悲还没出来就被面前的景象吓呆了。米二的身子就像埃及出土的木乃伊,绳子已嵌入肉中,把脖子勒的又细又长。米二的身子仿佛朽了,手一挨到就往下掉渣,人们无法把米二的身子取下来,只好缝了一个白布大口袋从脚套到头,把米二装了进去。米二连家门都没进直接挖了口坑就把他埋了。米二才四十多岁米就这样为他的一生画上了个句号。但他的死像一团乌云罩在梨树沟上面。就连春天的风吹在人们的身上也会使人不寒而栗。凡是见过米二尸体的人无不被他的惨状震慑:米二的一只脚不见了,两眼也被鸟啄没了,头上连……知情的人也不敢往下说了。出事的地点离米二的家不是很远,半年的功夫竟没人发现。米二的脚下有半瓶子白酒,还有一个空农药瓶。米二是先喝了酒再喝了农药后上吊的。那一瓶药足以治人死地,还要勒一绳子,可见米二死的决心。米二为什么要死呢?有人说,不堪忍受秀英的谩骂。有人说,他造了孽,是他的父母收走了他……米二的事有段时间占据了人们的心。可是太阳每天金灿灿的升起,梨树沟的梨花不管梨树沟发生了什么事,她依旧开的热闹,开得美丽。在这花瓣飘舞的世界谁的心不变的轻松舒畅起来。人们不在提起米二,也许忘了,也许人们不愿再说起。

梨树沟的日子还在往前走,秀英的日子却大不相同了。她不爱说话了,三个儿子都离家出走了。偌大的房间,就她一人。偌大的院子只有三座坟看守着她。没人说她,也没有人指责她,她却变了。她每天早早的下炕烧好火为公公煨两罐茶,双手捧到坟前,磕三个头再奉上香茶。公公在世她连一杯水都没端过,公公瘫在炕上时前她曾端过一杯水,公公拒绝她进自己的房门。接着她开始打扫院子。这以前是婆婆干的,院子虽不是很大,可是小脚的婆婆要扫完也是不容易的。扫完地她就开始做早饭,早饭是米二爱吃的稀粥和馍。做好后她盛在三个碗里先上供然后自己才敢吃。吃完饭她就下地干活了。天黑了她不得不回家。这座大房子就成了她的坟墓。灯光拉长了她的影子,她插好门坐在炕上。门响了有人进来了。却又没有脚步声,楼上微微作响或有或无。忽然间响声大作凄厉的一声猫的惨叫重重摔在地上。秀英不敢动也不敢也睡,她大气都不敢出浑身抖得像筛糠。心里默默的念着:“公公,婆婆我对不起你们,以后我吃斋念佛超度你们,不要吓我了。米二你死的惨我会为你重塑身子陪你到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啊……”秀英曾想搬到街面上住,可是没有一户人家愿意为她腾出半间房子。秀英知道自己造了孽连娘家人都不接纳她,她又岂能企盼别人原谅她。她只有住在这里接受灵魂的洗涤用自己的真心求的公公婆婆和米二的原谅。不知这样的日子要煎熬多久秀英那颗战栗的心才能平静下来,也许要用她一辈子的光阴。人啊在造孽时是发了狂的兽,一时的风光却要用一生来补救,否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不幸啊!

大龙收回自己长长的视线,这一切不是故事也不是梦。他现在就能看见那院边的三座坟墓,能看见进进出出的那个女人。

大龙叹口气起身回家了,不知他是在叹那一家,还是叹那女人,或者在叹息自己。梨树沟的人悄悄的在谈论,米二的阴魂伏在了大龙的身上。

第十五章

二龙学成即将归来,有爱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番,门前庭后春天她就种上了花,此时开得姹紫嫣红。从接到电话她就在村口等了。“他婶,二龙毕业要回来了,你可要过好日子了。”“二龙要给你挣大钱了,你就不用再过苦日子了。”“啊,是啊是啊,晚上 来家玩啊。”寨子的乡亲见到有爱道喜祝贺,有爱的心里甜滋滋的十几年的苦总算熬到头了。下午四点钟大班车拐进寨子停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位青年:高挑的个儿至少有一米七八,身着白色的短袖,藏蓝色的运动裤,灰色的运动鞋。再配上白皙的皮肤,轮廓清晰俊俏的脸,寸头。这身打扮得体精神。这就是二龙,有爱拉着儿子的手满心的欢喜,左看右瞧看不够。“妈,咱们回家吧。”“好,好。”有爱连忙接过儿子手中的行李。“二龙回来啦,二龙越可是越长越出息了。”“瞧,这孩子长的多洋气,一点都不像是山寨里的娃。”路过的乡亲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帮二龙拿着行李拥着有爱和二龙回家了。有爱既忙着招待儿子又忙着招呼乡亲,心里只是一个乐子。她想他爸此时在家就好了,和她共同分享儿子的喜悦。

夜深人散去,有爱打来一盆热水说:“二龙来泡泡脚。”见二龙坐下来,有爱就去解二龙的鞋带。“妈,你做什么?”“给你洗脚啊,这些年一直都是妈给你在洗脚阿。”“我,我。”“怎么?大了不好意思了。等你娶了媳妇妈就不给你洗了。”不等二龙解释,有爱已经脱去鞋子把儿子的脚放进了水里。二龙虽不大情愿,但也习惯了,任母亲给自己洗好脚就上床睡觉去了。有爱还有许多话想跟儿子说,看二龙困了,她也就不在说啥了。

太阳照的满屋亮堂堂的,二龙揉揉眼坐起来时,有爱已放好洗脸水,轻轻的推开门说“醒来啦,昨晚睡得还好吧。起来洗把脸。饭已做好了。”

二龙在家休息了一个月,有爱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儿子做着饭吃。暑假正是农忙的时间,有爱怎么也不让二龙下地。他她说,种地是粗活,二龙是读书人,是大学生怎能干这活,再说二龙打小就从来没有下过地,他也不会干啥。二龙最初还有点不好意思,母亲每天忙理由忙外,自己一个大小伙,什么也不干,还要端吃端喝的让人伺候着。没过几天二龙也就习惯了,又回到了少爷生活。

一个月后,二龙起身要去找工作了,有爱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给儿子买了一部很不错的手机,剩余作为儿子外出的盘缠和生活费。一个星期有爱就接到二龙的电话他找到工作了,有爱别提有多高兴。一周后有爱又接到二龙的电话他把工作辞啦。干的好好干嘛要辞呢?有爱有点不明白。好在二龙很快打来电话他又找工作了,接着他又不干了,在外交房费,要生活,他不断的向家里要钱。陈海每月在外打工的钱不够儿子的花销。有爱犯难了,以前接不上茬的时候,也向乡邻们借过钱,可如今二龙已进工作了又怎好开口了。他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有一份工作先干着练练本领再说,他这样挑挑拣拣的可不是个长法。可她的意见二龙岂能听得进去。从小都是她依着二龙。二龙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岂能说的动。

三个月后二龙回家了,钱是一分也没有带回来,还把有爱新买的手机丢了。有爱只是叹气,也不敢埋怨。二龙这次回来在家呆了半个月,从不谈在外找工作的事,也不打算再去找工作。有爱不免有点心急了,有时问的多了二龙就发脾气了:“说的好听,想我,爱我,我回家才吃了几天闲饭就嫌弃我了。”有爱再也不敢吱声了。这样大的小伙成天闷在家也不是个长法。有爱背着二龙托人四处打探工作。陈四爷家的两个儿子都在县城工作,很快就捎回消息:县城的工厂招人,四爷的二儿子托了人,二龙是大学生,是有文凭的人。只要通过考试进了工厂是不会下车间的,至少会是一名管理人员。有爱听了很是满意,二龙也觉的可以。可是二龙就是不动身,眼看报名的时间到了,城里不断的打电话来催,有爱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二龙就是不动声色。“二龙,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你先报了名考了式再说,就是工种不好,咋们可以托人调换,如果错过了报名就没有了机会。”有爱哀求的说。县城又打来电话,如果二龙太忙没有时间,只需把身份证和毕业证捎来也可报名。这方法好,有爱再次催促着,离报名结束还有一天的时间了,有爱简直是心急如焚,她不明白,以往那个爱跑的二龙,如今呆在家里去一趟县城有那么难吗?磨机来磨机去就是不动身。报名的最后一天二龙终于愿意去县城了。有爱高兴的不得了,早晨早早的就起来给他做了早餐。二龙前去报名在县城呆了一周才回来,一个月招工的文榜张贴了出来,寨子里好几个后生都考上了就是没有二龙。有爱赶紧打电话去问,县城打来电话,二龙没有报上名,他选的是管理,又因为没有文凭所以不够格,没有报上名。二龙大学毕业,没有拿到毕业证,在二龙的嘴里得到了证实。有爱崩溃了。“我辛辛苦苦的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你就是这样来报答我,你这个白眼狼。你在学校在干什么?你把钱都花在哪里了?原以为你是梨树沟的高才生,到头来你混的是最背的一个,那些曾经不如你的,都找下工作了,你高不成低不就原来你连毕业证都没有……”

有爱连哭带骂,二龙招架不住,把门关上躲在自己的房间忍着不敢出声。从小到大二龙还是第一次受这么大的责骂。使自己理亏抹不下面子,也只能忍住。是啊二龙进校可是意气奋发,努力向上的他怎能会没有毕业证呢?二龙不想回想过去的生活。二龙是个明白人,他给自己定下一个拼二代的位置,他既不攀富二代也不向官二代献媚,更不会和混二代同流合污。二龙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悬空的位置,他时常被同室的人捉弄,围攻嘲笑。他发奋的学习有时也免不了有补考的时候,而他们吃喝玩乐,泡酒吧。时常成绩出乎的好,二龙迷茫疑惑。他失落了自己。他总是在努力与消沉中摇摆。因而他的学业也就潮起潮落。后来二龙又走进了网吧,在那里发泄,在那里寻找感觉,在那里他把自己扼杀了。坠入网吧的二龙连学校的最后一次考试都没有参加。从小被母亲尊宠的二龙,爱面子,自尊心过强,吃不了苦,更禁不起挫折。是啊一直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忽然被暴露在大自然中,一下失去了保障和安全,它岂能面对复杂的自然条件。

有爱不再一日三餐按时端给二龙了,一家人的吃,二龙的债不容她在家里只围着锅台转了。天气冷了,地里的活不多了,可正是上山捡拾橡子的时候,一斤橡子五角钱,每年这时有爱都要大干一场。怀揣着梦无论天有多冷,她有多累,她的心里是甜的,如今梦碎了,有爱觉得山那么高,自己爬起来就十分的困难,她的干劲消失了一半,是自己老了?还是没有了心经。她感到自己又困又累,有爱已经习惯这种挨饿受冻的日子,可就苦了二龙,在家除了看电视他也不愿干点啥,就是给自己弄口饭吃他也不行。家里烧的是柴锅,二龙打小就没有干过一丝活,要把家里的柴锅烧着对他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小小的寨子里只有一家小卖部,也只有些酱油盐醋时常家门还锁着。再牛气得人到点不吃饭他也就蔫了。二龙左右等不着母亲回家,心里不免有点怨气。天黑下来,有爱回家了,她拉得架架车上只有两个半口袋橡子,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羞愧,这点收获还没有她以前少半天拾得多。,她刚进家门一群鸡就围过来叫个不停,猪圈的猪也哼哼的叫个不停。有爱来不及卸车就赶紧先喂鸡再喂猪。干完这两样她歇了会就架起灶火开始做饭,桶里却没有一滴水,有爱压住火嘴里嘟囔着担上桶挑水去了。一碗清水面条煮好了,有爱叫了两声“吃饭。”不见二龙出来,有爱把碗往饭桌上一蹾骂道:“真是有功之臣,饭好了还请不动。本事大,在外显,不要一天到晚的窝在家里……”有爱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火越大,边哭边数落,歇息底的发作了。二龙躲在房子不出来本想跟母亲斗气,没想到母亲越说越激愤,没完没了。二龙觉的自己这两年混的窝囊,可他打小就不是个受气的,他对母亲的责骂忍了又忍。“……我说你,你连声都不吭,上了几年学你上的连骨气都没了,你这个窝囊废,我的苦白受,早知道还不如把你养在河里,让你在人世糟践人,”“好好,我糟践了你,我的命是你给的,今天我就还给你。”二龙打开门冲到饭桌前,拿起饭碗摔在地上,面条汤撒了一地,碗被摔成了四炸,二龙捡起一片在自己的左手腕上狠狠的划了下去,顿时血流如注。有爱戛然而止,被震呆了,既而扑上去拉儿子要给他包扎。二龙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右手一挥就把有爱推到了一边。“救命啊,救命啊”手无措施的有爱以顾不上颜面了。听到叫声左邻右舍连劝带拉把二龙送到寨子的小诊所。经过简单的止血包扎,二龙连夜被送到县城医院了。

经过这么大的变故,有爱面对二龙已经无能为力了,一个长途电话叫回了在北京打工的丈夫陈海。

陈海在医院里照顾二龙,每天精心的照顾他的吃喝,却从不过问二龙受伤的原因,也从不提说二龙招工和文凭一事。二龙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陈海赶在年前把儿子接回了家,还给二龙买了新手机。陈海一家过了一个平静的年。开春后外出的人员陆续的走了,一天晚上陈海来到儿子的房间:“二龙,爸跟你商量个事。”二龙坐到父亲的面前点点头:“爸您说吧。”陈海慢条斯理的说:“我在外打工也有两个年头了,总算看出了一些理,文凭固然很重要,他是进门的名片,但能力是立足的关键。你爸连小学都没有上,在外靠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做人,踏踏实实的做事,不论在那一家公司干活都受到大家的尊重和好评。你没有拿会文凭回来,我和你妈的确感到失望,尤其是你妈,这么多年给你付出的太多,你几乎就是她生活的全部,所以你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要接受这个事实得需要一段时间,你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聊聊。”“嗯.”二龙赶紧点点头。陈海接着说:“文凭虽然很重要,但它不是唯一的,你毕竟在外读过几年大学一定比你老爸强,我想过几天和你一起外出打工,咱们就从最底层做起。”“好的”二龙又点点头。陈海又用商量的口气说:“北方我走的差不多了,北方到冬天太冷了,你打小身体就不是太好,咱们这次就去南方吧。”“好。”二龙赞同的说。“那好,这几天你就做点准备。”说着陈海站起来说:“天不早了,你早点睡吧。”说完就带上门出去了。

启程的日子到了,有爱把好吃的,炸了一盘又一盘,煮了一锅又一锅。陈海笑了“你这是让我们去买熟食啊。”“卖,我才舍不得,这么好的东西是专门做给你和儿子吃的。”说到儿子,有爱忽然不做声了。陈海拉着有爱的手说:“咱们的儿子很优秀,你就放心吧。”车子来了,陈海拎着行李上车了,二龙回过头看着母亲饱经风霜的脸,勉强的笑了笑说:“妈我走了,你在家照顾好做自己。”就这一句话,有爱激动的顿时泪流满面,“好,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和你爸。”车走了。有爱的心里既轻松又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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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评论家夏墨彦访《二龙走天涯》的作者陈凤婷笔名江南一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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