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盘算好,今天,要回老家给母亲烧“五七”的纸,然后,端午节、父亲节,陪陪父亲。可是,却有了变故不能回去。打电话跟父亲说时,他说他刚从母亲坟头回来,刚烧完纸。父亲说,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快,我们还曾打算今年的端午节好好给母亲过个生日的,可是,母亲却去了天堂。
无语、哽咽,不敢说话,怕一开腔就无法控制,电话那头的父亲却急急地又说,端午节那天,他会按照母亲的叮咛,给我多采些艾草。再不敢应答,怕父亲听见我滴答的泪,匆忙挂了电话。
因为患有面肌痉挛的顽疾,父母给我用了无数个偏方,用的最多的便是艾草。每个端午节清晨,父母都会早早采了艾草挂于门上,据说,艾草可以招百福,插在门口,可使身体健康。然后再将那些艾草晒干。《本草纲目》记载:艾以叶入药,被称为“医草”,常用于针灸。
所以,母亲若在我身边,便会给我灸艾。就在去年这个时候,大病初愈的母亲来我家照顾骨折后的我。每天下午,我躺在床上,父母一左一右坐我旁边,父亲先取掉艾草的杆,只留下叶子,再由母亲将艾叶揉搓成一个个“宝塔”,然后,垫了姜片或蒜瓣,母亲开始给我灸那些不通畅的经络。母亲说,当年姥姥胳膊痛,她就是用艾灸好的,她相信,再给我灸一灸我也会好,我也深信不疑。
干燥的艾草很扎人,揉搓的过程自然疼痛。但母亲说揉搓不好点着后容易松散会烫着我,所以,一定要用力搓成艾绒才能用来灸。我特别享受那样的时光,躺在床上叽叽呱呱地和父母聊天,父亲母亲守在我的床头,聊着我的童年,聊着他们的过去,所以,我像个被娇惯的公主,只看着父母围着我转,而我,却连父母的手疼不疼都不曾问过。
等到艾草点着,深深地吸一口,那悠悠地香气弥漫,从心底到经络都觉得舒畅。母亲垫在艾草下的姜片或蒜瓣都切的恰到好处,既能让艾的热传递下去,又不会烫着我。每每那样的时候,我就觉得艾散发出来的香气就是真正爱的味道。有次朋友来家正好碰见父母给我灸艾,连说了好多遍“你真幸福。”是的,有母亲的日子真的是那样幸福。
最后为母亲打针输液的是一位乡村医生,据说,在当地他医道精湛。那天,病得失形的母亲没有问医生她自己的病情,却问医生,能否再给她的女儿开个药房。当听到医生说要用艾叶和花椒煮水热敷时,母亲便数次叮咛父亲,端午节采的艾草才是最好的。
母亲的生日在端午,所以这个节日在我家一直是一个比较隆重的日子,可是,今年,我不敢想,我们这个节该怎么过?今夜,熬煮了以前母亲采的艾草和花椒热敷,然后坐下来敲这篇文字的时候,不知是艾草的气味还是内心的相思?反正,我的脸竟一直是湿漉漉的难以拭干……
艾草青青,艾香悠悠。今年即将被采摘的艾草里,我想依然会有母爱的味道,当然,还有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