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梁脊背上一条逶迤的盘山路拐着不规则的之字,人们管它叫九弯十八盘,那只是一个大概,其实它何止这个数!
一个麻风病医疗站就坐落在盘山路的脚下。医疗站不通车,盘山路是医疗站通往山外的首经之路,站里的一切生活必需品都是从它身上驮进来的。盘山路先穿行于一片青翠的竹林,山顶才是齐腰深的茅草镶嵌着一些灌木丛。
想一口气从山脚下登上山顶未必有几人。顿足休息时,眼前的这片竹林让你想起一些赞美竹的诗句来:“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几经狂风骤雨,宁折不易弯。”春雨过后土壤中冒出一根根油乎乎的笋儿,引颈栉风,展翅沐雨,百鸟齐鸣,万声啁啾。随手捡一块小石头朝竹林中掷去,必有一清脆声回报。(那就是说,这块小石头迟早都会弹在某根竹杆上。)运气好的话,一块小石头可连撞好几根竹子。
盘山路不长,约莫半小时即可登上山顶,回头望去,依稀可见医疗站那排白墙被四面青山包围住,四周翠峰若屏。看眼前,流云舒卷,极目楚天。若在夏日的傍晚从山外归来,林中夕阳尽染,站里暮霭缭绕。那排白墙让你眼睛一亮,顿使你一路长途跋涉的疲劳消失殆尽。
这条盘山路只是从站里走出来的第一段,因它离家近,所以对它的亲近也就多一点。我从山里走出来参加工作后就一直未能再踏上它,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也许它已经被那条公路替代,不再被人们利用;也许它早就被野草侵吞,根本不存在了......可是,在我的记忆中,你的线条依然是那样的清晰,每一道拐弯依然是那样的有棱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