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我仅以此文,悼念我已去世十年的母亲.并祝福天下所有人的母亲都快乐、吉祥、幸福安康。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母亲就患精神病。长大后,听奶奶告诉我,母亲是在生下我坐月子期间,中午睡觉时,听见有个男人在我家窗前大喊:“老孙家,你们家的马死了!”这一强烈刺激,使我妈当时就晕了过去,从此之后就患上了精神病。当时是解放初期,医疗条件不好,父亲虽然找了一些大夫,但也没有治好我母亲的病。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的病时好时坏,父亲曾经专门领她到洮南精神病院去看了两次,但每次回来,都是好了一段时间,以后又犯病了。随着年龄的增大,母亲这些年生活上基本失去了自理能力。都是父亲和我的老奶奶及儿女们的照料,才活了这么多年。
记得我母亲在生下我老弟弟后,是她精神病发作最严重的时期。当时父亲在十多里外的公社上班,我们几个孩子都在上学,我的老奶奶是个小脚,腿又瘸,根本看不住犯病的母亲。于是在小河边、在树林里、在庄稼地里,人们经常看到她们娘俩或躺或走的身影。屯子里有些淘气的小孩,常用土块、木棒打她们娘俩,但不管怎么样,谁要是敢碰我老弟弟,母亲就跟他们拼命。我们家的邻居说:“这个老疯子真能耐,不管怎么疯,她那宝贝儿子硬是谁也碰不得。”
记得我们家在月亮泡乡尕老婆屯住的时候,有一个时期我妈的病好一些了,她和屯中的几个妇女到屯外水稻田埂上去挖猪菜,回家的路上我妈走在后边,她发现水田里有鱼,就自己又摸起了鱼。结果那几个妇女回家了,而我妈却没有回来。我妈摸了四五斤鱼想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四野都是一样的水田,这对于从来没有出过村子的她来说,母亲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于是不管东西南北的乱走起来。到了夜间8点多钟,我奶奶见我妈还没有回来,就到屯中找那几个与我母亲一同去的妇女,这才发现我母亲走失了。
我父亲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在公社开会。他马上与公社广播站联系,向各村播放找人的广播。又求公社的干部和尕老婆屯的社员拿着手电四处寻找。到后半夜2点多钟,父亲终于带着一身水一裤子的泥,把我妈找回来了。母亲回来了,手中还紧紧抱着那一筐猪菜和鱼。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就劝她把东西扔掉,父亲说:“为了这点东西你差一点把命搭上,值得么?”可母亲就是不肯。啊,这就是我的母亲,在她神志清醒和不清醒的时候,始终都有在为儿女、为这个家着想。
母亲是一个过日子特别仔细的人。夏天剩下的饭菜都有味了,她也舍不得扔,都划啦划啦自己吃。我记得她有多少次都有吃得坏了肚子,我们怎么劝,她也不听。在“三年困难”时期,母亲每天上山捋猪毛菜,回家用清水煮煮当饭吃。每天都是她自己吃一点粮食都没有的猪毛菜,让奶奶、父亲和我们几个孩子吃苞米面的窝窝头。我们让她跟我们吃一样的,她坚决不肯,她说:“你们上班、上学需要力气。我在家吃点啥都能挺住。”即使在她病情不好的时候,每次吃点好菜,她都要往父亲的碗里夹,而且不管姑爷或儿女们谁在跟前,父亲为此经常阻止她,但她总是那样。每天晚上父亲不回来,她总是在地上转来转去、叨叨咕咕不肯睡觉,直到父亲回来才能好一些。 啊,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长年患精神病的人,在她精志不清的时候仍能表现出来的对待儿女、对我父亲的那样一种无限关爱的深深的感情。
改革开放这十几年,我家的生活好起来了,母亲的病由于儿女们不断买各类新药,病情也基本控制住了.可母亲却死于心脏病和肺心症,母亲没有享几天福,就离我们而去了。啊,这难道就是变幻莫测的人生么?为什么上天不能给她老人家一个完满的结局呢?
我爱母亲,是她给了我宝贵的生命。我爱母亲,是她传给我做事坚定执着的性格。我爱母亲,我的事业有所成,是我的血液里流淌着她那吃苦耐劳、充满爱心的精神。妈妈,我永远怀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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