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泻了一天一夜的雨,悠悠的打湿睫毛,打湿了心的大门。踏进雨中的那一瞬间,再回首望来时的路,已惘然。
撑一把碎花的布伞,独自走进戴望舒笔下的雨巷中,丁香花般姑娘的叹息哀怨又彷徨,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满地嫣红的落花,今朝由谁来为它安葬。
渴望逃离的红尘,如果可以从此退隐到深山中苍松翠柏下的千年古刹,亦或是幸事。
轻软的僧鞋,满地落叶,一裘青衣,一盏油灯,翻开的经书。
“ 何必向来曾识面,拂尘看字也凄然。”
天井中的水缸里,两缸的睡莲千百年来是否早已变得空灵,是否早已听饱了如水流动的焚音,是否还有花开的机会。
我不能像佛陀般静坐于莲花之上,不能留连于西津古渡的观音洞。五十三坡的昭关白塔下,我的生命就是塔下的这滚滚红尘。
当所有的悲欢都将离我而去,我甘愿做佛前的那枝莲花,只因它很早就认出了我。
我是从前世的绵雨中逃进了今生的雨季,怀一颗明净的心到今世修行,静坐在长明灯下,是否能斩断今世的情丝,从此化作透明的萱草。
——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这晨开暮合的微花,终会恩断义绝的在细雨中谢去。
高墙外的疾风疾雨与独坐僧房中的自己无关,从风雨中走来的人,如若无缘,定推不开紧闭的僧门,谁将是自己的宿命。
沿九曲长廊轻移碎步,风雨沾湿的青衣,古老的屋檐下雨声滴答,将蒙尘的凡心召唤,既然来了,终究不会走的。世间的因果轮回早在烟雨朦胧中敲定。
佛前的香气,蕴满一室,煌煌的烛光,是祥和,平静的烟纹,缭绕着,起伏着。莫不,我还在梦里沉醉。
槛里,槛外,只差一步路。
佛前的红烛默默无语,拥着火焰摇曳不定,止不住的红泪垂滴,自始自终,自己烧着自己,亮了一室,从此暗淡了自己,只为了合着这焚音去超度过往的魂灵,别忘了我们曾经的约定,我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