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八）  文/编/倦客                        这一天,放学的电铃声一响,梅小诗便一人默默地清理好书包,正准备跨出教室,班主任肖老师来到他的身边,轻轻地对他说：“小诗，请你到我房间来一下。”    同学们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或是向他投来的一笑。    他“嗯”了一声，望着肖老师宽宽的、微胖的背影，迈开蹒跚的步子，走向教师宿舍。    当他敲开肖老师的房门，肖老师已笑容可掬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肖老师给他倒了一杯清茶，指了指对面的一把短沙发椅说：“请坐下吧。”    他答应一声，双手恭敬地接过递过来的茶杯，然后轻轻地坐了下来。    肖老师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划了根火柴点着烟，于是房子里立即升起袅袅的烟雾。    从袅袅上升的烟雾里，他注视着对面这个清秀的男孩，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爱意。从接任这个班的班主任到现在，他们已经相识了两个多年头。从朝来夕往的频繁接触中，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孩子学习上善于思考，接受能力，理解能力在班上是无人能及的，性格开朗活泼，甚至有些顽皮，只是有点懒散怠情，不思上进，如果善加引导，不失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可是，这近两三个月以来，他渐渐发现，这孩子上课时常常精力不集中，神思恍惚，课间休息也不像以前那样开心地玩了，只一个人闷闷地坐在课桌旁出神。仅仅一两个月时间，就使得这孩子性情迥异，判若两人，而且学习成绩也明显下降。他觉得，这孩子一定是经历了一件在他人生中有极大影响的事情，才使得他性情巨变，而且至今，这件事情还一直魂牵梦绕，郁结于他的心胸，使他不能释怀。作为班主任，他有责任帮助这孩子解除心中的疙瘩，摆脱痛苦与不安，专心致力于学业，这是他的职责，要不是这样，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班主任，严格地说，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师。他觉得，他的班，仿佛群星璀灿的天空一样，每一个学生都是一颗熠熠闪光的星，每天他望着星星们升起，望着星星们闪亮，他就感到欣慰满足，感到充实愉快，他的生活的道路因而也变得光明坦荡，而且前程更加灿烂似锦。在这璀灿的星空之中，眼前的这颗，又是最耀眼的，虽然云雾暂时遮掩了它，但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光芒。他不能让它陨落，他要用自己的心血架起彩虹，把他托起，他还要把云雾拨开，让它呈现出它的本质来，并使它更加光芒四射。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责任更重了，肩上也好象跟着沉重起来。    梅小诗从肖老师通知他到现在，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真不知道肖老师为的什么来找他，也就是说他猜测不透肖老师找他谈话的内容。以前，肖老师每次找他谈话，总是告谆谆告诫他学习主要是靠勤奋刻苦，天赋固然很重要，但并不是决定因素。这时候，他总是回报以一笑，并较轻松地答应着，然后肖老师再叮咛几句，谈话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现在呢，他不知道是否还有以前的洒脱，而且他也不知道谈话的内容，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忧愁又袭上心头，跃上双眉了。    “梅小诗，”正当他在心里啄磨的时候，肖老师发话了，“今天找你来，是交给你一个任务。”“什么任务？”梅小诗赶紧问。    “后天上午八点半在县总工会举行全县中学生诗歌创作比赛，我班准备推荐你去参加。”肖老师很郑重地说。    “不，不，我不行，肖老师，还是叫林诗兰去吧。”梅小诗慌忙推辞着说。    “不行，林诗兰虽然也比较出色，但没有你的基础好，这是决定了的事，你准备一下吧。”肖老师断然地说。    梅小诗不再说什么，口中答应一声，便站起来，准备出门。    “梅小诗，我还有事要问你。”肖老师忙叫住他。    梅小诗只得又重新落座。    肖老师用慈爱的眼光注视着他，良久良久，才问道：    “这一两个月来，发现你性格变化很快，有什么心事就吐出来，不要闷在心里，跟老师讲是没有什么妨碍的。”    “没，没有，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梅小诗慌忙否认。    “那么你为何整天郁郁寡欢，心思重重的？这对学习是很不利的。”    “我有慢性头痛，我到医院刚看过，这一两个月以来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    “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也许以前是隐性的，现在才是显性的。”梅小诗的谎可谓天衣无缝，他在心里暗自庆幸着。    “哦，”肖老师知道今天要从他口里掏出实情，已纯属枉然，所以也便不再追问。“既然这样，你应当去医院好好诊治，身体是本钱呢，好，你回去吧。”    “谢谢老师。”梅小诗赶紧回答，他实在不愿意再继续谈下去了。    一跨出肖老师的房门，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着对自己说：    “小诗啊，小诗，要不是你今天敏感机智，编出这样一个谎言，哄骗肖老师过去，那么，实在无法设想今天你有多窘困，有多难堪。嗨-----今天这关暂且闯过，只是你这样忧虑重重，后天那关又怎样去闯呢？”    第三天一早，他便来到县总工会的大厅里。这里已聚集了全县十多所中学的八十多名学生。他赶紧寻找自己的座号坐下来。大厅里宽敞、明亮、整洁、协调，给人以舒适感。舞台的上方写着十多个仿宋体大字：“A县首届中学生诗歌创作比赛。”大厅的四壁贴着一些标语，全是“不急不躁，充分发挥专长。”“头脑清醒、冷静，赛出应有水平”之类，字体银划铁钩的，倒也颇见功力。县教委、县总工会、团县委等单位的一些领导在大厅里来往穿梭，主考员、监考员全是县文联的工作人员。梅小诗是久经沙场，对于这类比赛早已司空见惯，因此他只不以为然地浅浅一笑，便伏案俯首沉思什么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