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十) 编/文/倦客    梅小诗急忙转过身去，定神一看，只见临窗设有一张小桌，桌上覆盖着一张湖绿色桌布，桌旁坐着一个少女，少女的身前摆着一盏酒杯，一双筷子，一碟花生米，少女的一双眼睛正甜甜地望着他。 梅小诗不由得心里一阵激动，这正是他念念不能忘怀的秋若梅。 他急忙走到桌前，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用热烈的眼光望着她。 秋若梅也温柔地打量着他。她的眼光射出万般柔情，千种雅韵，只是仍抹不去那一丝淡淡的忧郁，更显得风姿绰约，楚楚可怜。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良久，良久。。。。。。 秋若梅低下眼脸，轻轻地说：“你好象瘦了。” “是吗？”梅小诗不答反问，接着就是凄然的一笑。 “嗯。” “你也玉容清减了许多。” “真的？” “真的。”梅小诗的眼光仍没有离开那张清丽的脸。 秋若梅没有再说什么了，他心里的忧郁写在她的苍白的脸上，瞒不过对面那双深邃的眸子。 接下来便是一片沉默。 伙计见添了客人，便又去取了一个酒杯，一双筷子，放在梅小诗的面前，接着又随手拉亮了日光灯，屋子里立刻充满了柔和的银白色的光。 窗外的雨渐渐地停了，带着雨过天霁之后的清新，一弯玉镰般的月儿升起在天空之中。 秋若梅连忙从梅小诗身前拿过酒杯，满满地斟上。梅小诗赶紧推辞，说：“我不会喝酒，我从来没喝过一口酒。” “难道谁一生下来就是鲸吞龙饮之徒？酒，虽然说是无情水，但能壮英雄胆，能添美人俏，能解百年愁。李白斗酒诗百篇，东坡举杯唱大江，你就不想试试吗？” 秋若梅一说完，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口中轻轻吟道： 三杯通大道 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 勿为醒者传 吟后，便微笑着望着梅小诗。 梅小诗见秋若梅有如此兴致，一腔郁闷早已烟消云散。他也效法着端起酒杯，猛喝一口，却立即被呛得“咳。。。咳”起来。 秋若梅见此情景，被逗得“格。。。格”地笑个不停，银铃般的笑声使这清雅幽静的客栈生机盎然。 秋若梅笑过之后，从身上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递给他，然后又轻轻地对他说：“你初学，不要喝得太急，要低斟浅饮，不要作豪饮者狂态。我刚才的一饮而尽，是要激发你的勇气，想不到你竟生搬硬套。” 梅小诗接过手绢，试了试脸，又递过去，说：“谁叫你不因材施教？” “我纵然教不得法，你也应该好好请教才是嘛。好，你现在再喝一口试试。”秋若梅微笑着说道。 梅小诗连忙端起酒杯，放在唇边，然后轻轻地吸了一小口。这一次不但没有被呛，而且心里感受也比较好。他忙得意洋洋地说： “你看，你这学生还不错吗？” “还差的远呢。” 他们就这样边谈边喝。又过了一会，只听见秋若梅说道： “对了，听说你夺得全县中学生诗歌创作比赛一等奖，今夜风清月白，正好向你祝贺。只是有酒月，岂能无诗？你这才子就不吟哦一首，也不辜负这佳酿新月？” “你也学会吹捧了。我那几句是瞎凑而成的，但那时的情感却是真切而诚挚的。” “我知道。”秋若梅轻轻地说，她的脸上泛起红晕，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妩媚动人。 梅小诗的脸上也已泛起红潮，这是酒力的作用。他轻轻地说： “一走进考场时，我还惶惶不安，因为那段时间我一直孤寂得很，忧郁得很，对什么事都百无聊赖，兴味索然，因此也就有些痴呆、迟钝。但是，当考卷上的”秋“字一跃入我的眼帘，你的仪态便浮现在我的面前，那婉弱的芦荻花，那凄情如许的箫声便一齐充塞着我的脑海，我的思路一下子便如滔滔江河一般，一发而不可收了。唉-----，别后一个多月来，你留给我多少思念和痛苦，你知道吗？” 秋若梅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她柔声地说：“小诗，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烦忧，这么多痛苦。但是，我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第一次邂逅相识，你的纯真，你的无私，如一盏明灯照亮了我生活的暗夜，我多么希望你能多陪伴我一会儿啊。可是，你走了，你急急地走了。我站在寒露之下，清冷的月光照着我，望着你远去的影子，我心里涌起一阵阵惆怅，一阵阵失意。舅舅打开门，问我为何站在寒月之下，我都不好意思回答。这一晚，我失眠了。第三天，我怀着期待的心情来到你们学校，总希望能再见上你一面，可是天缘不巧，偏偏碰上你上课，我只得从林老师手里领回单车。有幸从林老师手中讨到了你画的那张素描画，我总带在身边，每当忧伤与孤独袭击我的心海的时候，我便掏出来仔细端详，好象你深邃的眼睛在对我含笑一般，我便陶醉于甜美的回忆之中，陶醉于抒情诗般的梦幻之中。对你的思念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特别是那次溢香洲上的意外重逢，更使我激情不已，我几乎不能抑制自己的情感，我好几次都想脱口而出向你倾吐，但是。。。。。。”她忽然垂首低眉，缄口不语了，她的脸上忽地布满了忧郁的神色，显得苍白无光。 “但是什么？“梅小诗急急地问。 秋若梅没有立即回答，接下来又是一片沉默。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