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集：千里寻女
随着车轮的滚动声，王元的心再次像大海的波涛一样在翻滚：“我这就要去见李梅和英子了？不知李梅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英子也都长成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现在见了面也肯定不认识了……唉！她会认我这个不称职的爸爸吗？……李梅会不会拿棍子把我赶出家门啊？他会打我几棍子吧？唉！就是打断我的腿，打折我的腰也是应该的。我是罪该万死，罪有应得啊……”
王元的脑子乱成了一团，他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可眼前依然是李梅幽怨的眼神……英子“哇哇”的哭声依然在耳旁回荡……他又一次深深地叹息：“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厚颜无耻？这样卑鄙自私？想起以前对李梅的一切，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李梅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王家啊！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娘俩？唉……”
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王元终于到了河南洛阳车站。看到眼前宏伟的建筑，美丽无比的洛阳城，他久久地凝视着。他只记得二十多年前，那还是李梅和他结婚的那一年，李梅领着他第一次去李梅的爷爷家拜新年的情景：他们大包小包提着礼品下了火车，当时的车站荒凉不堪，他们叫了一辆三轮车花了三块钱，把他们拉到了一个叫白岭公社白岭村的小山村。半下午，他们叩开了李梅爷爷家的门。看到孙女领着孙女婿回来拜新年了，老两口和李梅叔叔一家五口人，欢天喜地，竟像迎接贵宾一样。家里好吃的好喝的，摆满了饭桌。天气太冷了，李梅的爷爷奶奶不让他们俩下地，他们小两口整天盘腿坐在热炕上，只是个吃。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们揣着亲友给的两千元钱，欢天喜地的回到了家……唉！一切仿佛都发生在昨天。王元的眼睛一阵发酸，不知道李梅的爷爷奶奶还在不在人世？唉……王元走进了一家面馆……
吃了两大碗面，他向老板打问当年的白岭公社。老板说：“现在叫白岭镇，要在火车站做五路车，得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王元谢过了老板，向五路车站走去。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王元终于来到了白岭镇。当他下了车，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儿还有往日白岭公社的影子？眼前一排排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有小区花园、有假山、有老年活动中心……
王元一路询问，来到了小镇社区，他向街道巡警打问李梅叔叔李建国的地址。当他拿到地址来到李梅叔叔李建国的家门前时，他的心在“怦怦”直跳，他的心里像揣了七八只兔子一样，在七上八下跳个不停。犹豫了片刻，王元还是举起沉重的手敲响了李梅叔叔家的门。
门开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差异的问：“你找谁呀？”
“我，我找李梅，英子……”王元说。
大男孩说：“你找我姑姑？我姐姐？你是谁呀？”
“我？我……我是你姑姑的老同学，多年不见了。我这次过来出差，特意来看她们。多年没见她们，我很想念她们……”王元心虚地撒着谎。
大男孩说：“他们现在住在花园小区三号楼，三单元四楼402号。从大门出去，往右拐大概走三百米……”
王元千恩万谢地向大男孩鞠躬致谢，匆匆转身离去了……
来到花园小区三号楼下，王元硬着头皮向三单元四楼爬去。来到门口，他终于举起了沉重的手按响了李梅的房门。
门开了，出现在王元面前的是面容憔悴，身体瘦弱两鬓斑白的李梅，猛一看，王元差点没认出李梅来……天哪！算起来李梅今年也不过刚刚48岁，可看起来仿佛已经是60岁的老太婆了……两人四目相对，都愣在了那里。大约过了七八分钟，李梅突然像疯了一样嚎叫了起来：“滚！滚出去！你……你……你跑到这来干什么？是看我们娘俩是不是死了？是看我们笑话来了？……”
“李梅，我怎么会看你的笑话？你听我说……我……我……”王元颤抖着声音说道。
“滚！快滚呀……”
还没等王元说完，李梅“咚”的一声强行关住了门。只听见门里传来“呜呜”的哭声……
听到李梅凄凉的哭声，王元的眼泪也夺眶而出。他把两袋水果放在李梅的门前，跌跌撞撞地向楼下走去……
王元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泪像决堤的河堤，无法抑制地奔腾而下：“没想到二十年没见，李梅与自己脑海中的李梅简直是天壤之别啊，除过那双犹豫的大眼睛还留下以往的痕迹以外，她目前的形象简直与年轻时判若两人。这一切无不诉说着李梅这近二十年来饱受的磨难……唉！都怨自己啊！自己不是个人，都是自己一手造就了李梅悲惨的人生……见到李梅这样落魄，我真想一头撞死算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人世上？可，小明满脸的血，刘娟凄惨的哭声，我怎能轻松自如地离去？唉……”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王元在街边的小饭店吃了一碗胡辣汤。他登了一个便宜的旅店住下了……这连日来的奔波，王元感到疲惫到了极点，他倒头浑然睡下。他不知是心里想还是在做梦，眼前老是浮现出李梅沧桑流泪的面孔……王元的心里感到真的好痛，他自己简直都不认识自己了：原来自己竟然是那么凶残狠毒，那么薄情寡义……这近乎二十年来，自从有了小明，他觉得他是那么幸福。也许是由于幸福冲昏了头脑，在他的生命里，在他的脑海中，他几乎忘记了李梅母女……
“唉！这简直是作孽呀……”
王元和衣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似睡非睡地终于挨到了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