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来,好多诸如“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典型以及伴随产生的诸多“道德模范”,都象肥皂泡一样破碎了,带给人们一片荒芜。但有一个形象---雷锋,直到今天还没有完全破碎,尽管人们时常发出“雷锋叔叔,你在哪里”的感慨,尽管近五十年“向雷锋同志学习”的活动结果是“雷锋”越来越少,可人们内心对雷锋的感情与呼唤,在一些现在35岁左右以上的人心中,却越来越强烈,对于打碎哪怕是诋毁雷锋的形象是万难接受的,因为如果雷锋的形象也在内心破碎了,我们的精神上还有什么?真的可能就彻底荒芜了!
精神上的荒芜或者说裸体,给人造成的痛苦、尴尬与颓废,是怎么说都不过分的!
但时间这把虽然无影无形但却锋利无比的剑,却完全不顾人们的内心感受,它会无情地一层层剥去包裹于事物外表的虚假粉饰,还事物的本来面目,雷锋的事情也不例外。
怎样还原历史的真实与怎样求证事情的真伪,此话题太大太复杂,这即超出了我的能力也超出了我的精力,在此只想就《真伪难辨的雷锋苦难家史及其先进事迹》一文说一说我的一点观点。
我想引用一段《潘知常的“看”三国与易中天的“品”三国》一文中的一段话来表达我的观点:“对于社会“如果是如何”的道德假想遮蔽了社会“究竟是如何”的历史真相,用道德义愤(喜好)代替对中国历史冷静的观察,对于个人而言是对“乱世”(“盛世”)焦虑(陶醉)的一种虚假心理转移,对于历史而言则是对真相的掩盖、篡改或粉饰。”(括弧内的文字为笔者加)
真的,这段话真的太深刻了!我们太习惯于“如果是如何”的道德假设了,在这种假设下,我们的思想僵化了,教条了,我们在欺骗自己,我们在逃避现实;我们缺乏面对现实的勇气,因而也就不可能找到我们社会的真正病因,从而也就不可能找到对症下药的药方;我们真的需要再次鼓足勇气,再次解放思想,对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还历史本来面目!这绝不是什么翻历史的旧账和不豁达,而是关乎到我们今后怎样思考和思维的大事,不改变这种思维,我们就永远走不出“如果是如何”的道德假设的怪圈,也永远无法找到医治我们社会各种顽疾的药方。
雷锋的真伪问题,就是属于这样一个问题!
关于什么是“如果是如何”的道德假设及它的极端危害,举一个反腐败的例子来说明一下。
这些年随着腐败的愈演愈烈,出现了很多反腐败题材的文学作品(好的文学作品应该是所在时代人们有见地的思想的提炼和浓缩),尽管有的也轰动一时,可很快就被人们淡忘了,既没有为反腐败工作提供什么好的思路和作用,也不可能为后人留下什么经典之作(若干年后会证明我的话)!这是为什么?我觉得就是因为其中都有一个“如果是如何”的道德假设,即总是假设至少有一个人是好的,或市长,或书记,或省长,或省书记,或他们的上级,尽管级别越写越高,情节也越写越复杂,但均没有走出这个怪圈。
不错,心态面向光明,世上总有好人,这没有错,人总要活下去,事情总是会好起来。可象这些作品中的挖掘和描写,和我们在生活中的感受却完全不是一回事!事实真的也不是这样的!
这样说并不是说现实生活中真的就没有好人和好的领导干部,而是说我们的社会运行机制中有一个类似于经济学定律:“劣币淘汰良币”的运行规律或规则在顽固地起着作用,真的,在这种社会机制下,你要做“良币”,你要做好人,你就会处于劣势,你就会被逐渐淘汰!
我敢说,反腐败文学作品如果能写出这点,就能让人信服,就能对我们的反腐败工作起到好的作用,就能成为经典。
最近重读《金瓶梅》,那是明写宋朝实写明朝的故事,你仔细去读,你就能读到太多我们现在社会的影子,而且也能读到那个“劣币淘汰良币”的规则或规律。是什么造成这种规则或规律,是我们的文化!是我们的思维!全民族的文化!全民族的思维!
所以《金瓶梅》能成为经典之作,尽管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摘掉“天下第一淫书”的帽子,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越来越认识到它的深刻内涵,我这样说可能会引来非议:我们现在的腐败愈演愈烈有其深刻的历史文化根源,而《金瓶梅》就是一部反腐败的力作,一部不朽之作,一部经典之作!不愧为四大奇书之一,奇就奇在写出了很多几百年以后的东西,真的写出了!
关于雷锋的真伪,我不敢妄下断言,只想说下面几段话。
第一段话,为什么学了近五十年的雷锋,“雷锋”却越来越少?为什么我活了近五十岁,我身边熟悉(一定要真熟悉啊)的人,却没有一个雷锋?连一个接近一点的都没有,怎么让我相信有真的雷锋?
第二段话,是的,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为了让大家学好(尽量去接近雷锋),即使不一定真,树一个方向和目标,让大家去学习,这有什么不好?举一个虚拟的但应该是能成立的例子:说有一批人,不知什么原因对世界百米跑的最好成绩一无所知,让他们封闭起来练跑百米,现在的成绩分别是10秒,11秒,12、13、14秒等等,对他们说,现在世界的最好成绩是5秒,你们好好练,期盼着你们的好成绩!训练的过程我不说了,一段时间的结果肯定是喜人的,进步非常大,可不幸的是,有一天这群人知道了世界的最好成绩是9秒77,结果怎么样?退步也非常大,是原来进步的几倍。
第三段话,假设雷锋是真的我们也深信,因为他可能是特殊材料制成,或是什么外星人的使者,等等,总之是真的,可我们却都是食人间烟火的芸芸众生,虽然有一个雷锋树在那,可我们天天看到的却是一枚枚铿锵作响的“劣币”淘汰了一枚枚唉声叹气的“良币”,你让我们怎么办?让我们去学习那汤纣王时代的伯夷和叔齐,不食西周的粮食最后饿死在首阳山脚下?你能做到吗?反正我是做不到!不去作“劣币”已经难能可贵,再去作什么良币,嘿嘿,歇歇吧您!
第四段话,人性是很复杂的,这不仅体现在“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衣袍,爬满了虱子”,还体现在“人是未定型性的,但却执拗地寻找着人生的意义”;人是有限的,生命的有限,获得生命存在条件的有限,欲望满足的有限,意义寻求的有限,对别人帮助和影响的有限,面对能感悟到的无限世界,人在有限的生命内“吾日三省吾身”,“时时勤拂拭”,“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也是十分有限而且非常模糊的。复杂有限的普通人靠自己制定的模糊道德标准和自己树立的模糊道德模范来约束引导,结果也势必是模糊不清的。
第五段话,人类最新的人文成果告诉我们,现代社会应该是一个遵守规则,崇尚个性,信仰爱和博爱的时代,现在的人在遵守必要的社会规则(法律)的前提下,应该有尽量大的活动空间,活出自己的个性和特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和沟通的最高境界,不是什么道德标准,而是爱和博爱。现代的社会不应该再去树立什么道德模范,人与人之间在人格上是难以学习的,即是莫大的痛苦也是绝难持久的(你看一下你的身边,近距离接触,谁在真正学习央视新闻联播天天播出的牛玉儒、任长霞、孔繁森、郑培民等等道德模范),但上帝播种于每个人心间爱的种子,却是相通的。让人与人之间用爱去对话和交流,是到目前为止,人类认识到的自己唯一的前途和方向。是的,我们的文化环境和认知基础,距离这一点还十分遥远,但这却真的是我们的努力方向,倒行逆施,南辕北辙,只会越走越远,无论如何都是不可以和不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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