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还是我上初中二年级时，我家养了一条狗，它可不是什么优良品种，也不是什么名犬，而是一条地地道道的土狗，是我三姐夫从上犹老家带来的土得掉渣的小母狗。我们养狗的目的，无非是做做伴、看看门，哪有闲工夫去穷开心？

我放学回家，狗会围着我打转，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狺狺的低吠着，好像在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母亲下班回来，它会去路上接，接到了就先跑回来报信。这是一条深麻灰色的狗，别看它没有高贵的血统，可它十分通人性。

我家原来租住是一栋“一”字型的、（青）砖混结构的两层楼房。楼下8间住房，楼上9间，正门和两侧，各有一扇门。正门是双开的，边门是单开的。由于结构较好，“文化大革命”时期曾一度征用做水东派出所。正房右侧是三间厨房和两间洗澡房，再过去就是后门。出了后门，走过一段沙子墙（用石灰、黄泥、沙石垒成的墙，很硬，据说可防水），两侧是菜土，再走二、三十米，是几口池塘连成的所谓“水库”。妈有时早起，就在厨房里把衣服洗了头道，然后叫醒我，拿了手电，陪她去屋后的水库里漂洗衣服。天刚麻麻亮，四周静悄悄的，这情景确实有些瘆人。这时候，我家的狗在我打开后门的一刹那冲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跑到塘边，然后又折回来给我们带路，边跑还边大声咆哮，我知道那是在为我们“鸣锣开道”。妈在水塘里洗衣服，它就蹲在我身边，像警惕的战士，像忠诚的卫士，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上膛的子弹，随时准备扑向敌人。后来我参加了工作，家也搬到学校去，因怕咬到学生，母亲没法，只好含泪把它卖了，我从河里游泳回来，得知这个消息，几天都吃饭不下。

我们家之所以养猫，纯属偶然。那天，儿子下班回来，口袋里带回一只白色的小猫咪。原来我儿子同事家的母猫因误食有毒的死老鼠而被毒死，一窝小猫还未满月。我儿子见小猫可怜，在征得同事同意后，就带了一只回来。看着嗷嗷待哺的小猫，妻心痛了，连忙买了奶粉、奶瓶等物。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小猫一天天长大了，也越来越淘气了。家里的塑料树成了它荡秋千的地方，门帘成了它攀岩的处所；我房里的高低床软靠背、房里及客厅的人造革沙发，全被它练爪子给毁了。平时我妻买了新鲜猪肝、烘制好的小鱼干，切碎了拌饭给它吃；过年了，我妻还到超市买“关刀”牌的九制猪肝喂它，它也老实不客气。每当吃饭时，它也要占一个座，高兴了还跳到餐桌上，这碗菜闻闻，那碗菜嗅嗅。妻假装生气了，做出举起筷子欲打它的动作，它会举起两只前爪与你赛打。

有一次，我与妻发生了争吵。猫蹲在写字台上对我发出低沉的呼叫，仿佛是在警告我。我心想：你个畜生懂什么？就没答理它。就在我说的起劲时，它冷不防扑到我身上。妻忙把它抱开，幸亏天较凉，我穿得较厚，才没有被抓伤。我和妻的“口水仗”也被这意外的插曲打断了。我们家的猫，浑身洁白，没有一根杂毛，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白天在家悠闲地踱着猫步，潇洒地从这个房间踱到那个房间；冬天的夜晚，它就钻进被窝里睡在你脚下。有时姐姐们回家，和妈住在一起，都要早点关房门，否则它就会抓你的头发，把你赶走。它还会“把家”，你只可以把东西往家里拿，不可以把东西拿出去，要是被它看见了，它不挠你才怪。

2002年，我向银行贷款十年，买了一套房子。周一到周五，我们在老房子住，到了周五的下午，我们早早吃过晚饭，用笼子装了它，外面蒙一块浴巾，绑在摩托车后架上，带它一道到新房子去，周一一个早再返回。

猫够捣蛋的，你要是买了什么东西，如果包装是纸盒的话，它就钻进去，趴在里面一动也不动，你拿它真没办法。这还是小事，它还爱到处撒尿，留下它的气味，划分势力范围。老房子的一台电视机，因为它撒了尿，受了潮，结果坏了，害得我们买过了一台。我们家的猫很胆小，也没有蹿房越脊的本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跟猫的感情越来越深。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2006年冬，猫生病了，中午还好好的，到了下午就不吃不喝。我和妻急忙带了它去宠物医院治疗，花了几百块钱还没治好。那时我在私立学校打工，电话里听妻说猫好些了，我才放心。回到家，我大事不讲，忙着找猫，妻红肿着眼说：猫死了。我顿时觉得肝胆俱裂。妻说：我原以为猫更好了，谁知它是回光返照。如果猫在天有灵，它知道我们是对它好的。

说来也怪，从不丢三落四的儿子，竟在孙儿出生的那天，把手机掉在了出租车上，那上面有猫的照片，我孙儿是属鼠的，要知道猫是鼠的天敌，这也许是天意吧！

直到现在，我家的许多地方，还留有猫的痕迹，特别是近年，妻都不让我看妈抱着猫的照片，怕我伤心。我发誓：再也不养狗和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