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
（三）
文：千红/编辑：海儿
说起二哥的外号，我的记忆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我们那时候谁都有外号的，这外号当然是别人给起的，而且一般不好听，所以大家都不喜欢别人喊自己的外号，可是这外号一旦起好了，哪怕被一个人喊过，就会马上像瘟疫一样传播全村，直到学校。你想躲纯粹是妄想，无论你怎么懊恼，怎么不情愿，别人还是照喊不误。这该死的，被你诅咒一千遍.一万遍的外号仍然像你的影子一样紧紧地粘着你。当然一般你结婚了，大家也就不好意思喊你的外号了，连小孩子也被大人管教得不喊了。所以外号的寿命也许就那么一.二十年。
我们在村子了，是没有什么长幼之分的，孙子辈的也照样可以喊爷爷辈的外号，这样会被斥为不孝。
这起外号其实也蛮有讲究的，没有进学堂门的人也会给别人起个外号。所以这不在学问的高低。
我大哥的外号是“刀雀子”，可能是因为大哥这个人的脸比较黑，又不喜欢笑，成天苦着脸，不好说话，我们小孩子一般比较怕他，所以就给他起了这样的一个外号。二哥的外号我在上篇文章里已经说过的。三哥叫“麻袋”，因为他的脸上布满了一个个的小痘痘，密密麻麻的，我们曾经在他睡着了时，认真地去数过，可是没有能力数完。小爹家的孩子一共有四个，他们也人人有“美名”。大哥的头上的土地欠肥沃，大大的脑袋上几乎是寸毛不生，就那样光秃秃的，所以叫他“秃子”是当之无愧的了。弟弟叫“老王的猫”，据说他好吃，又懒做，于是用我们农村人的一句俗语“老王的猫——死吃不做”来形容他了。大姐好尿床，他们家几乎天天晒被子，尤其是阴天她更是尿床，所以我们就叫她“暖尿狗”。二姐叫“土匪”，据说这个外号也是有来历的，她这个人吃饭是喜欢串门，她是走到那家，吃那家的，她从来不看人家的脸色，不听人家的语气，只要看到闻到她喜欢吃的东西，就不等人家邀请，自己就三下五去二地往自己碗里扒，有时吃完了，再去扒，所以大家 吃饭时候，只要远远地望到她的身影就赶紧把大门关了。这不标准是个“土匪”吗？当然我本人也不能免俗，我也有外号。我在我们家是个女孩，就我自己是女孩子，所以我们家的人都宠着我，骄纵着我，我在这样的环境了养成了爱哭爱闹的毛病，只要不顺心，哪怕一点点的不顺心，我就哇哇地哭过不停，所以他们就给我起了个“结织疤”的外号。
你可别小看这外号，它对对手的打击不亚与棍棒的威力。我们一般在对方得罪的时候，去召集自己的好伙伴，人的越多越好的，然后我们就集在一起，在一个领头人的吆喝下一起齐呼他的外号，有腔有调，有起有落，抑扬顿挫，就像千军万马冲刺而来，对方一般会因为气势单薄而逃之夭夭。
我们村里有个老女人，她的嘴特别厉害，她要是发现她的菜园里的黄瓜少了哪怕半根，就会站在打谷场上骂个半天。她骂人有她的一套，她就像唱山歌一样，有韵有调的，她的嘴吐沫直往外边冒，可是她还是越骂越起劲，越骂声音越大，她也不在乎围观的人怎么看她，她也许觉得自己很威风吧！我们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老铁嘴”。
上学了，我们又开始给老师起外号了，当然我们只是私下地喊，没有一个人敢当着老师的面喊过，除非他是个傻子。我的一年级的语文老师他叫甘得池，我们就叫他“干电池”，有个老师常常喝酒好喝多，一喝多，就满学校的瞎转，看到学生就用手去扇别人的耳光，我们讨厌死他了，就叫他“老高”，意思是他喝酒老是喝高了。还有个老师比较胖，他每次从讲台上下来，想看看我们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就得侧着身子过。所以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二吨半”，我们私下说到某个老师，从来就是以他的外号来称呼的。因为喊习惯了，所以上课时，有时会闹出笑话来的。
有一次，有个男同学上课憋不住了，他想去厕所，也许是憋傻了，也许是太慌张了，他在喊老师时，竟然脱口而出：“干电池，我想上厕所”他的话一出来，班里是死一般的沉静，那为甘老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嘴巴张得大大的，满眼的疑惑，我们只能憋一会，一会后，我们就一个个大笑起来，有的捂着嘴笑，有的张开露着缺牙笑，有的捂着肚子笑……只有两个人没有笑。 童年的生活是一幅画，画笔虽然有些粗拙，稚嫩，但自然.纯朴，留给我无穷无尽的快乐而美好的回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