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我闷闷不乐，魂不守舍的样子，脑子里想着如何向父母开口谈小雪的事情，妈妈看出我情绪有点反常，关切的问：“儿子！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一边问着一边放下碗伸手摸我的额头，担心我是不是在发烧。

　　我拨开母亲的手，“没事！”

　　“没事？没事你怎么跟丢了魂似的”，母亲不相信，“到底有什么事？还不能跟爸妈说吗？”妈妈还是不放心。

　　唉！我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窗户纸总归要捅破的，为了小雪，为了两个人私守终生的承诺，还是说吧，于是把碗往餐桌上一放，牙一咬，心一横，说：“爸，妈，我不想结婚了”。

　　“为什么？”，爸爸妈妈异口同声的问，两双眼睛都流露着惊讶和不解，爸爸口里含着的一口米饭差点没喷出来。

　　“我不喜欢王艳，我喜欢的是小雪。我离不开小雪，小雪也离不开我。我要是和王艳结了婚，小雪和我都会痛苦终生的。所以，我决定了，要和小雪在一起”。反正已经摊牌了，我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可是，彬啊，你考虑过没有，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人家王艳姑娘呢，王艳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啊，王艳又非常喜欢你，而且，你们俩是不是已经。。。。。。”母亲虽然没有挑明，但是我已经知其语意了，见我无言，母亲又继续说：“儿子！咱做人不能不讲良心啊”。妈妈劝解着我。

　　唉！母亲一句话戳在了我软肋上，正是因为王艳把处女之身毫不保留的交给了我，我才这样瞻前顾后举棋不定啊！左右为难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小雪，想到了小雪伤心流泪的样子，不能心软啊！必须咬定青山不放松，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不管，反正这婚我是不结了，我就要和小雪在一起”

　　“小彬，你也不小了，该懂点事了，不能太任性。结婚是人生中一件大事，儿戏不得的。咱们现在婚期也定了，请贴也发了，亲朋好友也都知道了，哪能说不结就不结了呢，那样让别人怎么看我们？我和你爸的老脸还往哪搁呀！”妈妈还是努力的劝说着，盼着我能够回心转意。

　　“妈，你别说了，我真的不喜欢王艳，即使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与其三个人都痛苦，还不如成全我和小雪呢，你们也不期望自己的儿子一生都生活在痛苦之中吧。反正。。。。。。反正你们今天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不结这个婚了”。我固守己见，丝毫不让步。我知道此时只要我稍一犹豫，必将会前功尽弃。

　　“混帐东西！”，这时爸爸把碗使劲往餐桌上一墩，脸色铁青，横眉立目的样子非常可怕，“再这样横竖不懂！看我大嘴巴子抽你！别给你个好模样，你就登鼻子上脸！都是从小娇惯的你！越大越不懂事！”，见我吓得低下头去，爸爸的口气也稍稍缓和了一些，“哼！你和那个什么小雪幸福了，那人家王艳怎么办？王艳难道就应该倒霉不成？我就不明白了，人家王艳怎么啦？要长相有长相，论条件有条件，脾气还那么温和，哪一点配不上你？我看你不欠别的，就欠大耳刮子扇你！”，说完，爸爸气哼哼的喘着粗气。

　　“你爸爸说的对！儿子，都是妈妈从小把你娇惯坏了。儿子，听话！啊！王艳真的不错的，人长的漂亮不说，还那么喜欢你，脾气和爸爸妈妈也合得来，将来和王艳结婚后，对你的事业也是很有帮助的，听话，不要太固执。那个小雪有什么好啊？家庭条件好赖先不说，长的还一脸苦相，好像身体也不好，虽然倒是很招人疼的，但是对你的前途事业不会带来任何帮助的，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啊！”，妈妈苦口婆心的帮腔。

“可是。。。。。。”，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可是我实在是离不开小雪呀！我们俩彼此都深爱着对方。今天我去见过小雪了，知道我要结婚的消息，她很伤心，我们俩都哭了。自从那次从咱们家里哭着离开后，这段日子她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身体也瘦多了，而这些都是因为你们不能接纳她造成的，看着她那柔弱的样子，我真的很痛心。爸！妈！小雪很可怜的，从小就没有了爸爸，没有体验过什么叫父爱，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接纳她吧，求求你们成全了我们吧”。想想小雪可怜的身世，想想小雪对我炽热的感情，说着说着我的眼圈红了，眼泪就开始盈满了眼眶。

“唉！”母亲深叹一口气，“小彬哪！小雪身世可怜，我们也略了解一些，不是爸爸妈妈心狠非要拆散你们，而是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没办法收场啊！你要体谅爸爸他*的苦心，哪有当父母的不希望自己儿子幸福的。闹到今天这一切，其实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呀，也怪我们对你管教不严啊！”，停了停，好像又想起点什么似的，母亲不再是慈眉善目的一味劝说了，而是正色道：“儿子！和王艳要结婚的事已经成为事实了，不可能再横生枝节了。这么着吧，小雪人也很乖巧的，我和你爸也很喜欢她，咱们家就你一颗独苗，也够孤单的，我们也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以后就把小雪认做丫头吧，你呢，也多了一个妹妹，还是可以来往的嘛”，说完，母亲笑了，为自己想出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笑了。

　　“不！”这时，我已经泪流满面了，见到母亲也如此不理解我现在的感受，痛楚地喊：“我不需要妹妹！我要小雪做我的老婆！我要娶小雪！我要娶小雪。。。。。”。我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窟嗵”，我听见一声响。赶紧擦了擦眼，这时我看到爸爸脸上布满痛苦的表情，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爸爸除胃不好外，心脏也一直不好，每天吃着脑心通什么的，为防止意外，妈妈还买了速效救心丸以备不时之需。曾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是血管硬化，但不是很严重，不用住院治疗，平常注意保养，吃点疏筋活血的药就行了。因以前从没有发作过，所以一直未引起家里的重视。

　　“老董！老董，你怎么了？你怎么啦？你说话呀？”母亲跑过去抱起父亲，声嘶力竭的喊着。

　　我也吓得魂飞天外，跑到父亲身边，一边摇着父亲的身体，一边喊：“爸!,爸！你醒醒！你怎么啦？你醒醒啊！我错了，我错了呀，我再也不让你生气了，你醒醒啊！”，痛彻心肺的哭喊。

　　还是妈妈比较冷静，把爸爸往我怀里一放，就跑到卧室去找药。一会，拿来了速效救心丸，扶着爸爸吃下，并轻轻拍打着。过了好一会，爸爸终于醒了过来，有气无力的说：“我刚才怎么了？”

　　我放声大哭：“爸！你刚才把我和妈妈吓死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孝啊！爸！我听话，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呀”。

第二天上班，我依然失魂落魄的，还没有完全从爸爸心脏病突然发作的惊悸和阴影中走出来。想想爸爸也很不容易的，命运多舛，一生坎坷，大学毕业却赶上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那时的知识分子跟《智取威虎山》中的杨子容一个辈分，也排行老九，还TMD是臭老九！所以，爸爸的青春年华就扔到了祖国的西北边陲，并在那里认识了妈妈，因同属支边青年，两个人相依为命，并在那里生下了我。后来好不容易靠着亲朋好友的帮助举家内迁才回到了家乡。可是，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就跟机器设备似的，去西北前还是一台崭新的设备，可是回来后零件已经残缺不全了。

　　正在发呆的时候，办公电话响了，是门卫打来的，说门口有人找我，知道我在办公室后，说了一句“我让她进去了啊”就把电话挂了。稍顷，人推门而进，是王艳！脸上洋溢着马上就要做新娘的幸福。

　　“你怎么来了？”，我淡淡的问了句。

　　“彬彬，走，跟我走，别上班了，有事！”，王艳上来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冷漠和不耐烦。

　　“干什么你？”我一把甩开她的手：“没看我正上班呢嘛，你以为这是旅馆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心情烦躁的很。

　　“怎么啦你？”王艳愣住了，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说：“我们班的刘小华从广州来安阳出差，刘小华你认识的！就是大眼睛总留着披肩长发的那个！她知道我们要结婚了，很高兴，非要见见你，想看看你和上学时比变化没有。还说在安阳呆的时间不长，不能参加我们的婚礼了。快！十点半的火车，马上就到了，我们一起去接站”。说完，又要拉我走。

　　“我不去！”，我一口拒绝了。

　　“为什么？”，王艳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彬彬，你到底怎么了？”

　　“哪那么多为什么？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冰冷的话语就跟在冰箱里冷冻过一样。唉！男人啊！真TMD不是东西！面对着触手可及送上门的爱情竟然冷然拒之，却总是喜欢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真是TMD*骨头！

　　“你！”王艳气的语噎了，狠狠的盯着我，气鼓鼓的说：“董彬！你到底怎么了？我招你惹你了，你这样对我！”

　　“怎么也没怎么!”，一边说着我又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下了。王艳跟着走了过来，在我的办公桌前立定，说：“董彬！你看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和我结婚你是不是后悔了？说！你告诉我！”，王艳高声嚷。

　　“你小声点，这是办公场所，不是超级市场！别总是跟泼妇似的！”我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小声的警告她。略略寻思了一下，我也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把脖子一梗，摆出一副混横不讲理的无赖样：“是！我是后悔了，我现在不想结婚了！我烦的很！这下你满意了

吧？”

　　“你！”，王艳气的手都哆嗦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呀？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那个叫小雪的骚狐狸精又找你了？你告诉我！”。王艳气急了，高声冲我嚷。

　　“是！”，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我也豁出去了，长痛不如短痛，该是挥泪斩情丝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于是心肠硬的跟泰山石敢当似的，“是因为小雪，但她不是什么骚狐狸精，你嘴里放干净点。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兜着瞒着的了。小雪一直爱我，知道我要和你结婚的消息后，伤心的差点死掉。她很可怜，很不幸，我不能辜负她，我要和她在一起。王艳，你条件那么好，离开我，照样能找到一个爱你疼你的好男人，何苦非要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呢”

　　“董彬，你不是人！她可怜，难道我就不可怜吗？我这么爱你，你却如此伤害我！你还有人性嘛你？我*!我*还不成嘛，我真是瞎了眼，竟然爱上你这么一个白眼狼！”，说完，一把拉开门呜呜哭着跑走了。

　　我倏的站了起来，刚要追，转念想了想，又坐下了。这时，王艳在我的办公室又吵又闹的事已经闹得满楼层沸沸扬扬了。王艳刚走，就有几个同时急匆匆走了进来，看来已经偷听很久了。进门后就关心的问：“彬子，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个姑娘哭着跑啦？你伤人家心了吧？”，会计科的王大姐更是不客气：“彬子！不是大姐批评你，你这样做有点太过分了。我早就听人说了，你脚踩两只船，有没有这么回事啊？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学好，净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姐一直想说说你，可你滑的跟泥鳅似的，总抓不住你！去!赶紧去追人家姑娘去”，其它的人也唧唧喳喳的在旁边敲边鼓，矛头都是指向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我像过街老鼠似的摁住猛劲的数落。我刚要解释，手机响了，赶紧向大家做了个篮球比赛暂停的的手势，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母亲严厉的声音：“小彬，你马上给我回来！回家！”

　　“妈！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爸爸的病又犯了？”，我着急的问。妈妈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和我说过话，从来都是和风细雨的，今天如此反常，我心里没底了。

　　“让你回来就回来，马上！”，没等我说话，母亲就挂断了电话。

　　出事了！肯定是出事了！我暗忖。别是爸爸的病又发作了吧？我心里突突的，也没心思和同事们解释了，边把手包往腋下夹边往外哄着这些好奇的同事。

　　到家后，妈妈没向往常一样看电视，而是站在客厅的窗户处，眼睛望着外面，不知道在看什么抑或是想什么，我走到母亲跟前，着急的问：“妈，到底怎么了？这么心急火燎的把我叫回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我脸上。我惊呆了！从小妈妈就很疼爱我，可谓托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从没舍得动我哪怕一跟小小的手指头，小时因为淘气，有时爸爸生气拍我一巴掌，妈妈都会不依不饶的和爸爸闹个没完没了，所以，在我的印象里，妈妈是和善的，是非常爱我的。可是，今天她竟然打了我，在我不知所以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打了我，我感到很委屈，“妈！你打我？我怎么了我？”

　　“打你不应该吗？”，妈妈脸色铁青铁青的，“你说你怎么了，说！王艳刚才说要解除婚约是怎么回事？”

　　“我。。。。。。。”，我懦懦不敢言。看来王艳哭着从我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给妈妈打电话了。

　　“小彬！你怎么如此不懂事！昨天你亲眼看到了，你爸爸差点没被你气死！你难道非要把爸爸气死才善罢甘休吗？啊？”，妈妈真的生气了，高声质问着我。

　　“我。。。。。。”，想想爸爸现在的身体，我真的没有了顶嘴的勇气。

　　“去！马上给我打电话向王艳赔礼道歉，马上！！”，妈妈说。

　　“我打她也不会接，见是我的号码，她肯定不接的，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呢”。我小声说。

　　“那好，我打！用家里电话打！”说完，母亲快步走到电话机旁抄起了电话。倏而，接通了。我在一旁听着母亲在电话里满脸带笑劝解着王艳，最后母亲说：“那好，咱晚上七点见，我在人民公园后门口等你!”，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