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 坷 人 生

(第二章:梦幻的学生时代二)

文章：吴绍群

编辑：梦静依依

第二章：梦幻的学生时代（二）
荒废的初中学习

    1、一转眼我的小学生活就要结束了，我们就要到公社里的中学去读书了，就要告别我敬爱的老师了。当时一个公社就有一所初中，离我家有五六里地。
    那天我到学校和我的老师告别，我说：“老师，我要到公社中学去上学了，我们会经常回来看你的”。老师说：“你到新的学校更要好好学习，知识越来越深了，要多花点时间去钻研，学好知识将来对自己是有好处的”。我慌忙点头说：“我记住了，老师。你要多保重”。老师说：“你不用挂念我，现在大队正在规划学校的布局，我把他们安排好了就到县里去联系一下，可能不在教育口子干了。我原来在单位上班的，上面落实政策可能要重新安排的。我以后会告诉你的地址的，也会回来看你们的，希望听到你们的好消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培养，你是很有前途的”。老师的一番语重心长得话语说得我的眼圈发湿，心口发堵，千言万语也是难以启齿了。我们师生这几年来建立起来的感情，不是普通的师生之情了，虽不是骨肉胜似骨肉。老师为了教给我们知识，为了培养我们的各方面的技能，是搅尽脑汁，言传身教、任劳任怨，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孤身一人一呆就是四五年啊，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事耽误我们半天的学习，有时虽然身上发着烧，还是带病坚持几个班连轴转。现在我的好老师，头上已经有了很多白发，整个人也苍老了许多。亲爱的老师：我一定用我的好成绩来报答你的谆谆教诲。
    2、我于1970年的春天以优异的成绩顺利地考进了公社初中。当时的初中实际上是戴帽子中学，也就是在完小的基础上加一个初中班。据说建中学的校址还没有选好。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我的中学生涯。
    那时是文化大革命的后期，虽然学校上课好象也不是很重视学习成绩的，主要是学习毛主席的最高指示、最新指示，学习林彪副主席的重要讲话。成天都是喊着“打倒刘少奇，保卫毛主席”的口号，当时在我们初一班的课桌上，不知是谁用粉笔写了“打倒毛主席”这五个大字，那可不得了啊，在当时是够上杀头之罪啊。老师立即用报纸把这张课桌的字保护起来，并且搬到一个屋子里锁起来，派人日夜轮流值班看守。全校师生都写“打倒刘少奇，保卫毛主席”这十个字，并且签上自己的名字交到校长安排的专门负责这件事的老师跟前，据说是为了核对笔迹，大有不彻底查出这么隐藏在我们中间的反革命誓不罢休的尽头，每天最少要开两次会，反复学习《毛主席语录》中关于阶级斗争的讲话。闹得是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后来据说是一场误会：这五个字分别由两个同学写的，一个人写了“毛主席”三个字，另一个人写了“打倒”两字，都是无心所为。就这样也没有轻易地放过他们，学校组织了专门调查组分别到这两个同学的家里进行调查，调查他们的社会关系：是不是有什么复杂的社会背景？他们的父母及其亲属表现如何？通过对他们家庭三代以内的直系、旁系亲戚的彻底调查后都没有什么问题以后，让他们分别写了检查和保证书。后来听说这件事还影响他们的入团等一切政治活动。
   3、 好不容易等到这件所谓的政治事件风波平息之后，学校又接到通知：林副主席号召全国人民要学习解放军，各校要抓紧安排军训的“野营训练”。决定将我们初一班和小学的五年级同学（那时农村学校小学就是五年制）参加区里组织的到我们县的西边山区进行长途拉练。
    按照上面安排由各校派一个老师带队，并且参加区委成立的野营训练指挥部，传达指挥部的各项指示，统一部署统一行动。我们到了区里被分别重新编排了“班、排、连、营、团”等部队的编制，炊事班、侦察班；侦察连、通讯连。我们学校的同学和别的学校的部分同学组成一个排，老师任排长，我们初一班和五年级的班长分别担任一班、二班班长，兄弟学校的一个同学担任三班班长，我被抽调到区里组织的侦察班，根据团委指示在队伍的前面负责给“部队”开路，并且用各种记号标出“行军路线”，发现前面有什么异常情况迅速安排通讯连报告指挥部。不过，我吃饭睡觉还是和我们学校的同学们在一起。
    我们出发的第一站就是到华东爆破英雄韩安才的家乡，接受革命传统教育。韩老给我们讲述他当年在淮海战役中担任爆破任务的英雄故事。为了炸掉敌人的碉堡和防御工事，担任爆破任务的他们整个一个爆破连的战友全部牺牲了，他当时也是在胜利后同志们打扫战场的时候，从土堆里挖出来的。得到了军党委授予他“爆破大王”的英雄称号。会上区委不失时机地说：“美帝国主义以及苏联修正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把他们复辟资本主义的希望寄托在第三代、第四代身上。我们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听后我们是热血澎湃，决心要向战斗英雄学习，继承革命传统，担负起保卫红色政权的神圣使命。
    第二站是到凉亭大队听取党支部书记独臂傅昌堂给我们做报告。傅昌堂的胳膊是在解放战争的战场上，被国民党的大炮炸断的。可是这个人很坚强，转业后到农村没有要政府的任何照顾，而是奋发图强。右手不在了用左手继续练习写字，用左手学习做地里的农活，后来不光能写一手好字，还能够用左手抛秧撒种、犁田耙地，还被评为“劳动能手”、“先进工作者”。陪群众推选为“凉亭大队党支部书记”。这个报告中讲述了他的很多感人事迹，听后让人震撼、催人奋进。
    第三站是石涧区的大沽山，那里到处是崇山峻岭。有一天，睡到后半夜时突然吹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子，立即有人告诉我们：国民党的空降部队已经降落在石涧镇，要迅速转移到后面的大山里去。不许点灯、不许大声说话。就这样摸黑收拾东西，因为没有任何准备，很多同学有的是找不到袜子、有的找不到鞋子、有的是找不到衣服，无奇不有。身上的衣服也是不光纽扣不全，而且七歪八扭，批一片挂一片的。说是不让大声说话，还是一片吵闹，要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在转移途中听到前面的枪炮声，听说是前面的队伍遭遇了敌人的袭击，要我们立即改变行军路线，掩护其他同学向新的目的地迅速转移。折腾到天亮，跑了大约有三、四十里地才到了安全地方。后来我们才听说是指挥部安排的一场军事演习，虚惊一场。
    4、第二年我们转到公社所在地上初二了。因为原来的小学师资力量、教室都不够，我们这些新升上来的初二学生只能另外安排了。据说我们学校选在了公社附近的一片荒地上。我们租住在一个炸油厂的厂房里，校长兼数学老师为了建校同时担任材料采购员。经常出去采购材料，我们每个星期还要安排两个半天义务劳动、义务建校。到初二的最后一个学期才搬进了用我们的肩膀建起来的新教室。
    一转眼到了初三毕业的日子了。我们学校用食堂学生的剩饭剩菜养了两头猪。当时我们毕业的时候宰了一头，大家欢聚一堂为我们初三毕业班饯行。真正实现了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豪爽。这几年的同窗生涯建立了很深的感情，加上当时的社会背景，不免又有些悲凉、伤感。在吃饱喝足之后我们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把我们学习的所有书本抱到教室的中间一把火烧了个尽光。因为我们这些穷学生没有什么社会背景，也没有继续上学的可能了，回家跟我们的老乡，世代没有上过学的农民一起种地要书干什么呢？烧完以后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抱头痛苦，直到天气渐渐晚了才有人提醒说：别哭了，天晚了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这时我们才忍住悲痛擦干了眼泪你送我，我送你的离开了学校。
    我回到家里一声不铿地一头扎到房间里，倒头便睡一觉睡到日上三杆才懒洋洋地爬起来。我父母知道我的心情不好，除了吆喝我吃饭以外没敢打扰我，让我在家里轻松了十多天。那几天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我母亲看了心不忍，悄悄地跟我说：“孩子，你回来也有不少天了，也不出去转转，老在家里时间长了怕是憋出病来了”。因为那时也是冬月了，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我父母正张罗着叫人来帮助杀猪准备过年呢，我们家乡的风俗是腌制咸肉晒干了留着过年和明年春天吃。
    我家杀猪的第二天一早我的班主任老师就来到我的家，通知我们准备十天后到区里考高中去。我听了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有了考试的机会说不定可以到高中上学了；担心的是本来由于建校这几年好多书都没有上，我们的课本又都烧了，拿什么复习呢？我们能不能考的上啊？我父母高兴地跟我的班主任老师说：“你们先聊着，我有点事马上回来”，时间不大我母亲端来一碗全是瘦肉烧的汤外加荷包蛋，上面只有几根面条走到老师面前说：“老师，你把它吃了，孩子在你们那上学，你没少操心。平时你们忙也不来，今天你一定要把这碗汤喝了”。不要小看这碗肉汤，它表达了在我们家乡只有贵宾才能享受到的最高待遇，它凝聚着天下父母为培养自己的子女付出心血的恩人的感激之情，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这不言的肉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