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们便开始慢慢往来。从最初拉手、拥抱、亲吻、到最后住在一起，自由得就像水里的两尾鱼。没有牵挂，没有承诺，没有明天。“我爱你，但我不愿被你捆住，现在绝对不要！我只想逍遥随意，做一个快乐开心的小女人。”她曾说。

       后来和小凤姐说起我们的恋爱，她叹了口气。“逸明哪，终有一天你会被灵慧的女人所困。她们心思太活。”她说这话时，一脸幽然。我们性情相投，但性格上的安静与活泼总像油与水一般无法交融，我是知道的。路有多远，情能几何？我无法强求，也不可能强求她什么。我所知道的也仅限于当下此刻。

    “嘿！”有人重重拍了一下我的左肩。“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到屋里等我啊！”秋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你…你上去过了？还是一直就在这里等我？”

    “刚到楼梯口就有人告诉我说你和同事做头发去了。我想反正一个人闲坐也很无聊，就来花圃看看。”其实，我已经上去过了，还在书桌上看到她写给楚天红的一封信。

    “…哦，这样啊。”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头发做得很漂亮，很适合你的脸型，更显魅力活力了。”

     “是吗，她们也都是这么说，可你知道多少钱吗？一百二呢。”

       我心里一颤。“那…那你应该很高兴才对啊，怎么还这样无精打采的？”

    “还不是王美美那死丫啊。喝茶就喝茶吧，她非要找我们头儿过来打麻将，结果害我输了五百。”

    “哈哈哈，还是你们电信有钱啊。遇到我，别说五百，五十块我都会逼那些赢了我的人撞墙。”

    “ 德性！你们这种人也就在课堂才会那么威风凛……”

    “别说了，我们去德聚楼吧，哈！”关于穷教师处在“九等”的讽刺话听多了，我自然不和她争论什么。“嘿，走吧，美女！就算输得再惨，就算你被世界抛弃，也要学会像海明威的硬汉们那样，在巨大的压力下保持一种高贵和优雅。”

    “这是哪跟哪啊？”

       我拖着她到了德聚楼。

       我慢慢翻着菜谱。“服务员，给我们上一份野山菌系列，这八道菜全上。”今天我豁出去了，一定要让她分享一下我的喜悦。再说，刚领到的三百元工资应该没问题，我心里暗暗算计着。“噢，再给我们一瓶长城干红！有美人在侧一刻，何须在意明天世界倾覆？哈哈。”

     “你…”秋霞一把抢过菜谱。“服务员，你重新写过。回锅肉，生爆腰花，…嗯，再来一碗番茄蛋汤和一碗饭。我一瓶可乐就好。”服务员有些尴尬，迟疑着看我，然后走了。

    “自己穷得跟山里的猴子似的，还好意思点那么贵的菜。你以为我的钱是天上掉的，路山捡的，自己用卫生纸印的？每次出门都让女人付账，你的脸居然能挂得住！还传道授业解惑，你把你自己还真当成一个人物了！”

    “你…你…太过分了！”

    “过分？我过分？你倒是像人家楚天红那样，可以拍着胸部说我决不会让我的女人为衣食而忧啊？你们这种人，除了一张嘴东家说西家说，这里要那里要以外，还能做什么？”

    “你！…好…好！我今天本来是想…”

    “不跟你说了，爱吃不吃。我接个电话。……喂！哦宋主任啊。…嗯，是的，他在！”她把手机递给我，“你们宋主任找你有事。”

      我接过电话，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宋主任，是我。有什么事吗？”

     “你个咂牛血的还不赶紧过来。你们班刘晓峰被人砍了，正在医院抢救呢。你龟儿溜哪儿去逍遥了，我说。”

      我把电话还给她，推开椅子站起来。“你自己吃吧。我得走了！”

     “嘿，逸明！你倒是…我…。”

       走到街上，我拦住一辆三轮车。“县医院，快！”

       红日晚，残霞在，秋水共长天一色。那是她信里写给楚天红的。我只能屈服于自己的命运，我只能是王逸明。

    “我说师傅，你就不能再蹬快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