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夏雨频叩轩窗。
我慵懒地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倾听那来自天籁的声音。
雨时而轻柔地吟唱着,好像怕惊醒酣睡着的人们。那声音如婉约的诗人在浅吟轻唱着,淡淡的,轻轻的,如烟似梦,又带着浅浅的轻愁。浅浅的轻愁中,有撑着油纸伞,浑身弥散着忧愁的丁香姑娘,缓缓地向我走来。她微颦着双眉,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而又寂寥的雨巷。她为何惆怅?为何忧伤?是否那漫天飞舞着的雨丝,勾起了她万千愁绪,使她愁比雨长?
雨脚渐密,如大小珍珠急坠玉盘。那急促的敲击声,如声声发自心灵深处的呼唤。那浔阳江头香山居士偶遇的琵琶女,她用如雨般急促的琴声,来抒发自己对商人重利轻别离的忧愤。那琴声,也使江洲司马,泪湿青衫。我的眼睛微微有些潮湿,现在重利轻别离的又何止是商人?
有雷声掠过天宇,雨顷刻间如瀑布般倾泄而下。那飞瀑直下的气势,好像要把整个天地之间的不平荡涤得一干二净。在这雷雨声中,屈原仰天长啸:“薄暮雷电,归何忧?厥严不奉,帝何求?”“宁赴湘流,葬於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这声音穿越历史的长空,冲破我的耳膜,强烈地撞击着我的身心。我原本有点微凉的血一下子沸腾起来,我能否如屈夫子一样众人皆醉兮我独醒,众人皆浊兮我独清呢?
雷声远去,雨也淅漓起来。它如一位少女轻舒纤手,在玉弦上轻拢慢捻。声音时而如云出深岫,时而如蝶舞花间。我轻轻地翻动了一下身子。有蛙声传来,一声声,一阵阵,与雨声唱和着。在这美好的音乐中,一幅画面跃入我的脑际:赵师秀一人独坐于桌前,一边把玩着棋子,一边听雨蛙的鸣唱。蜡烛已短。夜虽过半,友人仍不见踪迹。他仍悠地用棋子敲击灯花,耐心地等待着友人的到来。好一幅雨夜等待图!这幅图让我觉得,有人让自己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我呢?有需要我等待的人吗?没有。我幸福吗?能在清凉夏日,静躺于室内,听蕴含丰厚的雨声,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