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喔喔……一阵清脆的公鸡叫声把山花从美梦中吵醒。山花用手揉了揉眼睛,撩开破帐子,伸出脑袋往外一看：哇，太阳已经在柴垛上向她笑眯眯招手了。
蹲在家门口的阿毛看到山花醒来,一下子冲进来,伸出它的长舌头,不停地舔着她的手,嘴里呜呜咽咽地抗议着。
“阿毛，你也怪我迟起来对么？我昨晚做了好多的梦,梦见我又进学校去读书了,我好快乐啊……怪我，怪我，想得太多了，迟起来了。”
山花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阿毛瘦骨嶙峋的脊背。说完脸腾地像喝了一杯红高梁酒一直红到脖子根儿。哎，睡觉迟了，怪我互相乱想，还想学校的事情啊。咋办？不行，我还是先溜到学校去偷看老师和同学们，不能让妈妈知道的,不然泡汤了。
山花一骨碌翻身下床，推开阿毛的身子,蹑手蹑脚的向堂厅摸过去。
从灶间飘来的掺着老玉米香味的热气伴着古老风匣的吟唱，惹得山花不由自主地吧哒两下。她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屏住呼吸，将右脚抬起跨过了大门槛，她的心头一阵狂跳，双脚有点哆嗦。
哈哈，成功了！
正当山花左脚落地的时候，从灶间传来一个中年妇女有气无力的声音,那带着丝丝哀求的话语像一颗颗冰雹敲打着山花那幼小的心——是妈妈。
“山花乖,别去上学好吗?你爹病了,弟弟又小,山上的田,圈里的猪,窝里的鸡,还有你爹的病……妈妈顾不过来啊！还有为了你爹的病，咱们家里欠了不少的债。”
“可是——可是——妈妈，我好几天没去上学了，我想到学校去看看他们好么？刚才我还做梦李老师带着我到县里参加作文竞赛了，我没去上学，不知道李老师派谁去参加竞赛了。”
“乖妞妞，妈也是没法呀!”
“妈妈，我昨晚都想好了：“每天天刚麻麻亮就上山帮你做活计，回来顺到扯筐猪草；放学后我回来再帮你喂猪，喂鸡，收拾柴禾……我能干很多活，只要你能让我读书，行么?” 山花说着说着，两行晶莹的泪珠无声地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流进嘴里，那滋味好涩、好咸。
“呜……呜呜……”灶间传来一阵悲切的哭泣声。
“姐姐，姐姐，看谁来了！”门口传来弟弟兴奋的声音。
“你咋不去读书，回来干吗? ”山花斥责着弟弟。
……
“山花——山花——”
一个亲切的女中音从山坡下传来，山花透过朦胧的泪眼，只见橘红色的朝霞里，伴着半山腰缭绕着乳白色晨雾，一位身穿白色衣服的中年女教师正沿着羊肠小道蜿蜒而上。她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袋子，背上背着一个黄色的大竹篓，里面装着满满的带着晨露的猪草，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一块碧绿的玉石镶着颗颗闪闪发光的珍珠。
“李老师！？”山花一阵惊喜！
李老师笑盈盈地来到山花面前，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细密的汗珠，亲切地说：“咋哭了？你弟弟都告诉我了，叫人看见了多难为情。别哭，都五年年级了，擦干眼泪，有什么事情由老师和同学们帮你顶着！还有什么事情么？”说着，那双大眼睛慈爱地盯着山花。
“李老师——”山花扑进李老师的怀里抽泣起来。
李老师用温暖的手捧起山花的小脸，深情地说：“你有个好弟弟，他告诉了我你的情况。他说，他不读书，让姐姐来读书！我怎能同意呢？昨天我和同学们商量好了办法，保证让你安心学习。让我们共同来解决困难好么？来，这是给你爸爸吃的大米，让你妈妈给你爹做好吃的。”
随后，她放下手中的白色袋子递给山花，又放下竹篓，倒出猪草后又重新背上，又对着屋里大声喊着：“大嫂，山花我带走啦，放心吧！”
“姐姐，高兴吗? ”弟弟激动地对着姐姐说道。
山花用力点点头，转过头去望着李老师那明亮的双眸，微红的双眼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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