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散文情怀 >> 情感人生 >> 梦幻 八十一
    
  双击自动滚屏  
梦幻 八十一

发表日期:2008年11月14日  本页面已被访问 2292 次

八十一

孙大队长一大早,又来到了大高生产队,正好在村边遇到了高守业。他对高守业说:“稻瘪今天一定要搞齐,刘务,何柳他们两个村的稻瘪马上就要送来了,你要把队里的三间仓库填满。不然我就拿你试问。”高守业精神萎靡不振,脑子里一团糟,他想着老莫头的话:“我们到底在干什么?真要扪心自问了,干社会主义,我们不能干对不起社员的事啊。但孙金玉他是大队长,我也不能不听他的话,他代表的是国家政策,我不能不听啊。”高守业正在危难之时。又听孙大队长说:“高守业看来你对大跃进人民公社怀有不满情绪,这是对我的态度问题,你要很好的注意,不然你犯了错误,连你可能都不知道?” 高守业一时惊醒,我身为生产队队长,是要执行党的方针政策,不然是会犯错误的。高守业说:“请你放心,我一定照办,完成大队长给我们村的任务,这不就得了。”

高守业竭力的呼叫着:“全村的社员听着,把家里锅底下所有的浓糠稻瘪都送到村仓库,不送的家,不准到食堂吃早饭。”高守业的喊声打破了大高村黎明前的沉静,一群人拿着不同颜色的东西,包裹着稻糠稻瘪,有的人家,没有稻糠稻瘪,就用麻包盛着青灰,鱼目混珠的朝村仓库走去。孙大队长的猴眼,一直在盯着人群。他突然间见到一个横着脸,瞪着大眼珠的人,从他身边走过,说他光秃头也不尽是,他的后脑勺还留有,几根星稀的头毛,长在头皮上。两颊瘦削,灰黄的老脸皱着一层皮,他把一袋稻糠放在仓库门口,调屁股就走。孙猴子气得两眼冒烟,破口大骂说:“你是谁,给我老子站住!” 红张头也不回的朝食堂走去,他身上的破“棉猴”挂在屁股下,走起路来一晃一摆的。孙大队长问高守业说:“他就是你们大高生产队的高级社员刘红张?” 高守业说“是啊,老爷不听老爷叫的人。”孙猴子说:“我看他狠还是我很。”说着走到刘红章跟前,随着就是一个扫堂腿,一下把刘红张打倒在地。刘红张躺倒在地,嗷嗷直叫,想爬起身子,接连爬了几下,就是两腿无力翻身。这时他儿子,刘正志正好送瘪子,走到仓库来,见父亲躺倒在地,问父亲是怎么回事?说:“你怎么摔倒了,还不快起来,丢人百姓的。”刘红张说:“你这不孝的儿子,老子被人打了,你还说风凉话。”“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打我老子。”刘正志气忿忿的看着高守业和孙大队长说。高守业见事情有点不妙,用手挠着自己的头皮,走到刘正志跟前笑着说:“这是误会,孙大队长不小心,抬脚把你爹碰撞倒了。”刘正志见,高队长这么说。看了孙大队长一眼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没惹着谁,你们当干部的以后,不要再拿我们老百姓开心了。”刘正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知道,现在的干部就是这样,官僚主义。欺压百姓的现象,到处都是,谁能摆平?不如习气宁人算了。刘正志见状看了看爹,觉得没多大问题,把刘红张从地上拉起。

这时送来稻瘪,和稻糠的人越来越多,仓库门口站了很多人。俞良有称秤忙不过来,连忙叫高守业帮忙。高守业又喊了富农高荣和和高荣才,两个人来帮忙。大高村的社员群众望邻村的社员都向,仓库送来稻瘪稻糠来,开始还以为是烧锅用,但看来看去不像用来烧锅,但又不知道大队用它干什么,社员都在猜测着。“用来烧锅,那还过秤干什么?”有的社员这么说。“不过秤登记,怕有的社员耍活头啊,不交,模糊过关啊。” 黄贵兰接着大家的话头说。黄贵兰说话是有分量的。她是大高生产队的妇女主任。但她没有泄漏天机,是用来迷惑上面检查的。孙大队长对黄贵兰说:“你这队妇女主任要起带头作用哦,妇女是半边天,现在搞生产就是离不开妇女主任。”黄贵兰用手捋着自己的鬓角,又提了提自己的衣角说:“我们村妇女的最大愿望,就是能给我们的孩子吃饱。现在食堂的稀粥在也不能稀了,一吹三重浪,一吸九条沟的稀饭?叫我们怎么喝啊。”黄贵兰壮着胆子说。她那枯黄的脸面漂浮着一丝红晕。孙大队长望着大高村,这个妇女主任,穿着有点不太合身体的棉袄,鼓鼓囊囊的,但还不失她的秀气。孙大队长也知道,黄贵兰说的也没错。当前的形势逼人,上面叫我们这样做,我一个小小的大队长能起什么作用?你不鼓吹,他鼓吹,反正都在鼓吹。上面叫我们做虚假,我们只有跟着做,才能迎合上面领导的笑容,我们才能不犯错误。其实孙大队长心里也存在着重重矛盾,吃大食堂,没有粮食,这么多人吃饭烧草都是问题。还叫我们多快好省的干社会主义,这个主义怎样干?才能干好,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他望着黄贵兰点了点头说:“快去食堂吃早粥吧,不然又没有了。”

黄贵兰来到食堂,食堂早已站满了人,小孩的哭声和老人的哀叹声连成一片。黄贵兰走到老公公刘红张跟前说:“老爸你没有摔着吧,吃过早饭我给你向队长请个假,你在家歇歇。” 刘红张向食堂锅灶张望了一眼说:“请假扣工分划不来,我还是去上工,不然到年底连一尺布都买不来了。” 黄贵兰见老公公没有事了,就走到后面排队去了。

刘宏发正在锅台上,用大木勺舀稀饭,见高守业带着孙大队长从食堂后门进来。他把木舀子在锅中舀了一勺稀饭扬了扬,热气沸腾,清水流淌,只见几粒米粒,随着木勺在沉浮。高守业说:“刘老莫,你捞几勺稀饭给孙大队长喝,在弄点咸菜。”孙大队长见老炊事员忙的满头大汗就说:“不忙?先让社员吃吧,他们吃过还要干活。我们当领导的不能搞特殊啊。”刘宏发见孙大队长这样说,就没有说什么了,他把稀粥舀好,走到孙大队长跟前,拉着孙大队长的手说:“你看看稀饭,这叫他们喝,喝到什么时候啊,喝的人人都得了黄老病了。”刘宏发说着又用手指着,几间屋里站着的男女老少。说:“你看她们的脸色,满脸菜色,她们都得了浮肿病了,粮食!食堂没有粮食真叫我们做无米之炊啊,我们是人不是神仙,又不是崂山道士会变戏法?” 高守业见刘宏发这样对孙队长说话,自己觉得有点丢面子,很生气的对刘宏发说:“好歹你也是队干部,你不能不尊重领导啊。”刘宏发说:“你们共产党人不是讲事实求实,马列主义吗,大跃进可不是像你们讲的那么简单,让人饿肚子,去空喊口号,凭空捏造成的。你把食堂仓库搞那么多稻瘪干什么?当粮食给我们吃。” 孙大队长被刘宏发数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光滑的秃顶冒着汗珠,他双手卡着腰,气忿忿的对高守业说:“像他这样的人,你也安排到食堂?你给我换一个,思想觉悟高的来,当炊司员。”高守业给刘宏发递了一个眼色说:“你老刘不能省一句?我们大队长为我们食堂操尽了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大高食堂和社员着想啊,为国家,为多快好省的干社会主义,把我们带进新时代,为大高生产队能当上先进食堂,你刘宏发能当上模范人物啊。”刘宏发一听高守业说的头头是道,把手中的木勺,向饭桶里一扔说:“你要我当模范,我还真不干呢?我每天从早到晚的干活,我为什么?还不是为大家能吃好食堂,可你们干部把我们食堂的粮食搞到那里去了。现在又在搞什么粮满仓。”食堂喝稀粥的人都在望着刘宏发在发火,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刘宏发发过火,他发火又是那么干脆利索。高守业见食堂的人都在等着吃早饭,就把孙金玉拉到一边说:“孙队长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大人不见小人过,将军头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横船。好,到我家去,我给你弄点好吃的。” 高守业又走到章正兰跟前。悄悄的说:“我‘劳’你从食堂弄点干一点的稀饭,给我送去。”章正兰说:“你对刘老莫说一下,不然他不给捞啊。” “你看这不是,正在火头上吗?我能对他说吗。”高守业神秘的向章正兰笑了笑。

食堂排队的小孩有的饿的在哭,有的在叫闹着。刘宏发把稀饭桶一字儿摆开,有子,站在稀粥桶,最前面。他首先一勺捞了,一大碗稀粥,走到窗户台前,把稀粥放在窗台上,又向后面排队想给妹妹小丫,捞一碗稀饭。当有子排队到稀粥桶跟前,稀粥桶,早已空空的了。留有子心想:“真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自己又算在前面了。” 等到,老莫头把稀饭一倒进桶中,留有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捞上一碗在说,又逼了逼米汤,碗中的稀饭还是一吹三重浪。早餐的人们如风扫残云,饿虎吞食,一会儿食堂的稀饭被人们喝个精光。来迟的社员有的喝个半饱,怨声载道的,有的骂着说:“大高食堂就是好,就是肚子吃不饱。” 他们有几个人找刘老莫在评说:“你食堂是怎么搞的,连稀水都不让我们喝饱。” 刘老莫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说:“你叫我怎么着?刚才孙大队长都给我说冒火了,我说食堂粮食给他们克扣光了,你们大队的干部,竟会搞虚假浮夸风,你把食堂仓库搞那么多稻瘪干什么?” 站在一旁的刘红张对没有走的社员说:“你们不能怪刘老莫,你们不能来早点吗?” “我们来的再早,还不是这样,你不克扣我们粮食定量,不就行了。” “克扣!谁克扣了?你喝不饱,你去问孙大队长去,他还在高守业家。” 刘宏发很生气的说。章正兰和几个食堂炊事员,正忙着收稀粥桶,炊事员章正兰从饭桶里,刮了半碗稀粥,递给还没有走的刘红张说:“你把它喝了吧,不然浪费了怪可惜的。”刘红张说:“我掘了一下屁股,肚子就下去了一大半了,食堂的稀饭太稀了,照这样下去,看来我们老家伙是活不长了,肚里的油水迟早被拉光了。”

孙大队长在高守业家吃过早饭,对高守业说:“上面的精神很紧,我们永宁联合大队的钢铁,任务最近一定要完成。今晚我要给你们生产队开个社员大会,每个社员要交钢铁一百五十斤,如不完成,砸锅都要交齐。”高守业听了先是一愣,后装着笑脸说:“那里去搞这么多钢铁去啊。” “搞不到,你去偷都要给我偷来交,你当干部不带头,谁带头?” 孙金玉说完这句话时,他内心也感到遗憾,上面交代的任务我也要完成啊。他想起了前几天到公社开会的情景,公社书记在会上的指示;“你们各大队的队长都在这,谁要是不能完成上缴给国家钢铁,谁就要犯错误,我就撤谁的职。你们要给农民高压政策,不然谁会听你的,你们就要犯路线错误,呕。” 高守业见大队长在忧郁,精神有点恍惚。就说:“你先在我家床上休息一会,我中午给你搞点好吃的慰劳你,白米饭,黄菜苔,怎样?”孙大队长心里想;“你高守业真是三国底子,你还说,现在社员家家断炊了,你还能搞到白米饭,证明你们生产队社员很富有,你还在我面前哭穷,那个刘老莫真可谓,他把我们大队干部说的真是一团糟,看我不治一下他,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还不知道老姑是奶养的。” 孙金玉越想越气,他叹了一口气。高守业对大队长说:“现在走集体,就是这样,社员思想落后,积极性不高,吃大食堂,社员思想提高了,可是好景不长,现在面临着粮食调配问题,搞不好仓库空虚了,社员就没有饭吃了。”孙金玉听高守业说仓库空虚,他以为是说自己在搞浮夸风,把眼睛一横,说:“你,高守业就是自私,本位主义在作怪,我要的是永宁一盘棋,不是你大高生产队怎样就怎样。”高守业低着头站在一旁,又拉了拉身体,紧靠在房子的立柱上。

留有子从食堂吃过了稀粥,拉着生产队牛,到河堤上去放牛。早春的太阳晒在留有子身上,他感到暖洋洋的,人们都说:“春暖乍寒”可留有子放牛感不到寒意。牛顺着河边在啃着草皮,没有发芽的草皮,给牛嘴啃的“霍、霍”炸响,不时泥土在牛嘴边流动。留有子拿着牛鼻子上的牛绳,随着牛的走动。河堤边有一个空穴,牛啃草,啃到空穴边时,把空穴边的一棵木板翻动了一下,留有子惊呆了,一条青蛇躺在棺木底下,一动不动的。留有子连忙把牛拉走,跑到家对刘红先说:“妈妈我见到蛇了,一条很大的青皮蛇,躺在棺木底下。” “你胡说八道,现在还没有开阳,那来的蛇?” “妈妈不信你可以去看啊,就在河堤边,‘抢不鸡’那儿。”刘红先跟着留有子朝‘抢不鸡’去看,走到空穴一看,那里有什么青蛇啊,就见几块朽木和死人的几根骨头架,那有什么青蛇啊。留有子说:“妈妈,蛇、可能跑了。”刘红先对留有子说:“现在还没有到惊蛰那来的蛇啊,有蛇一不会游跑啊。” 留有子心里嘀咕着:“难道是我看错了,不会啊,确实是条蛇啊。”

高守业站在大高村,村口用铁广播喊着:“社员们注意了,现在每家都要到生产队仓库门口缴交钢铁,按人口算,每人一百五十斤铁,少一两都不行。”留有子和刘红先正好走到村头,和高守业碰个照面,高守业说:“你家要做带头人,喽。今天不出工了,缴钢铁算工分,你快去家拿铁去吧。” 留有子说:“妈妈,我家那有那么多铁啊,我妹妹一算吗?” “怎么不算,按人口算,她一算啊。”留有子说:“她那么小,交任务就算了,分东西怎么不算啊,分东西总是按劳力分。他怎么不按人口?” “你还小,生产队的事就是这样?不平等,你一没有办法,生产队长说了算。” “妈妈,你总说我小,我都八岁了,过了年我就九岁了,你还说我小,我不是放牛挣工分了吗。”留有子看着妈妈的脸说。刘红先被留有子说的两眼,挂着泪花,她望着无际的田野,野地里的小麦刚刚有点青色,她心想等到小麦熟了,有个好夏季,下半年就让留有子上学,自己在苦也不能苦着孩子啊。

留有子到家,看了看妹妹小丫,小丫熟睡在‘篾箩’里也动不动的。留有子又帮着妈妈在墙脚下找,烂铁。找了半天,找了烂锄头和铁锹之类的一点东西。留有子说:“妈妈就这么一点点?” “家里那来那么多铁啊,这纯粹是找我们茬子啊,就是连铁锅砸了也不够一个人的任务啊。” 刘红先对留有子说:“你急什么啊,社员看队长,队长看干部,生产队的事就是这样,积极分子犯错误。他们当官的还没有交,你急什么?”留有子看着妈妈笑了,他看见妈妈头上挂满了蜘蛛网,脸额上染上了,点点黑泥灰。

 



  双击自动滚屏  
  相关评论:    

 没有相关评论

  发表评论:    

用 户 名:
电子邮件:
评论内容:
(最多评论字数:500)

心缘之梦 | 设为首页 | 加入收藏 | 联系我们 | 进入管理 |

联系人:“心缘之梦”微信群yueyuanzhongqiu20080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