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了,每年的清明,她都出现在他长满荒草的坟茔前,在寒风白雪中,轻轻抚摸着刻着他名字的墓碑。
她是厂长的女儿,也是厂里当时的厂花,年轻娇美、气质优雅,常常引来众多优秀男士追求的目光。但她只专注一个男孩,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男孩。
那男孩长的很稳健,一米八六的个头像一座山,帅气的脸庞也常常引得众多女孩子心情激荡。男孩热爱运动,又极富号召力,厂区的灯光篮球场,活跃着他飞扬的黑发和青春的身影。二十岁年龄的他,已经带领着百多人在工作。
她最初的爱是甜蜜的,也是苦涩的,因为,她能感觉到男孩躲躲闪闪的身影,能感觉到男孩总是有意识与她若即若离地保持着距离,不拒绝亦不亲近。她从男孩的眼中,读出另一种与她无关的忧伤。尽管与她无关,男孩眼中的忧伤却让她爱怜,也让她心碎。
后来,她打听到了男孩深埋在心底的秘密,也是造成男孩眼中为之忧伤的原因。
男孩在来这个厂子以前,也曾深爱着一个女孩,他和女孩相互的爱,曾在青山秀水间穿行,连林间翠鸣的鸟儿也为他们在歌唱,人们羡慕的目光,久久地环绕在他们的身旁。可是,世事变迁,万事难料。一年以后,男孩深爱的女孩,被她的家人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思念在一开始还可以在飞燕传书中得到慰藉,但是,再深的爱也架不住时空的磨砺。终于有一天,女孩寄来的却是一封冷冷的绝交信。从此,不沾滴酒的男孩端起了酒杯,眼里也多了两个永远都抹不去的字符——忧伤。
知道男孩的心事后,她对他的爱更加的浓郁了,因为她知道这个男孩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是她今生再难以寻找到的人。自那之后,尽管男孩还是与她若即若离地保持距离,不拒绝不亲近,但是,她心甘情愿怀着对男孩深深的爱,为他洗衣,为他做饭,为他照顾年老的妈妈、照顾年幼的弟弟,用她女性的温柔和细腻,试图擦去他眼中那两个令他心痛的字符。
黑夜之前的一段时期,她明显看见他眼中的字符在一点一点变淡、一点一点变浅,他阳光似的笑容,在她的面前也在渐渐增多。她很幸福也很甜蜜。只是这幸福和甜蜜却短的让她无比窒息。
就在那个黑夜、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夜,男孩突然离开了这个让他留恋的世界,消失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味、清纯又美丽的视线里,那一刻,她的眼泪深深地在她的眼眸上,雕琢出两个漆黑的字符。
失去他的痛苦使她一夜之间形如枯槁,娇容尽失。在收拾他的遗物时,她无意从他的床头的枕头下,发现了她曾送给他的暖暖的手套,手套的下面,紧紧压着一封泛黄的、已磨损出毛边的信纸。她知道,那是她只听说过的女孩寄来的绝交信。
看到手套和信的那一刻,她抚摸着还散发他体味的床被嚎啕大哭,她知道,他已经爱上了她,只是他心里的结还没有来得及打开。
送他走的那一天,她不顾世俗的眼光,求得家人的谅解,以妻子的名义为他仔细地擦试身体,换上她亲自买来的新衣,在她泪光婆娑中,为年仅二十二岁的他,送了生命中最后的一程。
每年的清明,他的坟茔前,总有她哭泣的身影,在寒风与雪花中静静地站立了二十二年。
两个曾经各自深爱过的人啊!你们的灵魂究竟都给了谁?
心 缘 之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