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乡下来到城市,我倍感城市的喧闹和拥挤,而这种喧闹和拥挤的极致,便是在那些与老百姓出行息息相关的公共汽车上。
从求学到工作,我一直都保持着一个习惯:无论汽车上有多拥挤,无论自己的身体有时候也很糟糕,我都一如既往的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座位,让给那些乘车不便的人。并不是说我的风格有多么高尚,只是我觉得,只要他们上了车,我的座位便不属于我了,否则我的良心将会不安。
而有一件事情,却着实让我这个信奉多年的“乘车观念”在我的内心世界里发生了彻底的动摇。
五一黄金周,我在乡下的奶奶来城里看我,我自小在奶奶的庇护下长大,她能来我自然万分欢喜。奶奶是一个小脚老太,已经年过七旬,却还身板硬朗。一日,我带奶奶去大雁塔游玩,奶奶一路上拒绝我的搀扶,她迈着小脚,踩着碎步,兴致勃勃。
我把奶奶扶上汽车,在拥挤的车厢里,为她开辟了一快稍微宽敞的地方。我用我厚实的身体,挡住拥挤过来的巨大力道,让奶奶双手扶着一个座位的靠背上。座位上坐着一个姑娘,正一边欣赏着街景,一边吃着瓜子。
起先去并没指望那姑娘能为我的奶奶让座,我依靠我的保护和奶奶自己的刚强,一定可以顺利的走完这段旅程,没想到奶奶的小脚,走路尚能自保,在拥挤的车厢里,简直就象狂风中摇曳的小树,无力应对汽车启动和刹车时产生的巨大惯性。
这时候,我期望那位姑娘能给我的奶奶让座,但是她只是冷漠的看了我们一眼,便继续看她的景色,吃她的瓜子。我开始恳求她,她转过脸,却是一脸怒气。她说:你看你带个老人,也不去打个的,让老人在这里受罪。嫌挤呆家里就不挤了。说完便扭过头去,无论我如何恳求乃至最后对她进行道德说教,她始终都没有转过头来。
当我扶着奶奶走下汽车的时候,我发誓,今后再也不给别人让座了。
反程的时候,我用我强健的身体,杀开一条血路,为我和我的奶奶抢占到了座位。车行过两站,上来一个抱小孩的妇女。在拥挤的车厢里,她为了照顾她的孩子,也同样力不从心,显得无法应付。但是我丝毫没有给她让座的想法,我心安理得的坐着,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孩子爬在他妈妈肩头,充着我展开了天真的笑容,我在经历是短暂的思想斗争后,那誓言的屏障终于土崩瓦解了。我扯了扯那妇女的衣角,把我的座位让给了她和她的孩子。
那妇女代替她的孩子说了声:谢谢叔叔。我脸上没有做任何表情,心里也没有做任何反映。我觉得我的那点热情,根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