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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在以前的饲养场,还是在后来的畜产公司仓库. 阿龙他们单位的伙食都很不错. 尽管那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 他们单位的人总能搞到市场上比较难搞的东西. 这无疑是给以前营养不良的阿龙一次很好的补充.所以,正是生长发育期的阿龙的身体很快就长得非常结实.
文化大革命开始的1966年. 阿龙就要满二十岁了. 阿龙的文化水平底,人又太老实.所以,给他安排的工作都是力气活.但是, 他的劳动态度很端正. 在工作中他又舍得出力气. 这一点,从领导到一般的群众都是这样认为. 所以, 阿龙的几个师傅都很喜欢叫他跟自己一道干活.所以,在"文革"一年多以后,阿龙被选拔为工宣队(即:工人 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员.阿龙所在的工宣队进驻到一所小学校.
在准备迎接"九大"召开的日子里.工宣队员与师生们在积极的排练节目.一天,工宣队接到通知,立即与全校师生回到单位.
阿龙与当时在校的全体工宣队员,老师学生顶着盛暑烈日步行了两个多小时急匆匆的赶回了单位.刚一进大门,阿龙就被四个身强力壮的民兵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阿龙被推推搡搡的押进早已经佈置好的会场. 迎接他的,是几百只高举的拳头和惊天动地的"打倒现行反革命份子 ..."的口号声. 在四个民兵刚抓住阿龙的那一刻. 阿龙对他们说:"不要开玩笑".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到了这时. 阿龙被一左一右俩个揹着步枪的民兵押着弓着腰站在那里.他成了人民的罪人,革命的罪人.他不能抬起头. 因为,他抬过头. 但却被民兵 狠狠的按了下去. 揭发,批判,揭发,批判.......打倒,打倒,............ 阿龙昏昏沉沉的. 他弄不明白自己是怎样成了反革命. 而且,还是什么现行. 听了很久,他终于听明白了. 他忘记了头痛和只能向革命人民低头的禁令. 他抬起头来,可是,还没有等他来得急开口. 啪,啪两声. 他的头又被两只有力的手连打带拍的给狠狠的按了下去. 人们去吃午饭了. 阿龙被囚禁在那里. 也给他吃了饭. 接下来,对他又是半天的揭发批判. ......终于,下班了. 该回家的回家去了. 阿龙又被囚禁在那空空的办公室里. 在吃晚饭的时候, 阿龙被松了绑. 这时, 他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 两只手都不是很痛. 然而, 阿龙再也忍不住那夺眶而出的眼泪. 这就是我的两只手吗? 在他身上,凡是被那细蔴绳捆过的地方都有一道道深深的绳印.特别是从手肘以下,那绳印之深,令人难以想象.那绳在手腕处绕了四圈,此时肿胀的小臂呈乌紫色,那四道绳印在凹下去的地方非常清晰. 特别是他的那双手比平常"胖"了近一倍. 他久久的看着自己这十根肿得发亮的手指. 他的全身痠痛,麻木,无力. 他甚至于站都站不稳.他的眼泪一直在无声的,不停地流. 他的脑袋中一片麻木,一片空白. 在渐浓的暮色中,月光慢慢射进了窗里. 就仿佛月光也想来抚慰阿龙那受伤的身和受伤的心.
不知到过了多久. 阿龙的五官与身体仿佛才恢复了一些知觉. 在寂静的夜色中,有轻轻的,沙沙的脚步声. 他知道,那是监视自己的民兵. 阿龙回忆着自己自参加工作以来的功过.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丝苦笑.从一个还比较先进的人物一下子变为阶下囚. 而且,是那样的忽然. 他真的蒙了. 好比是谁把他从天上狠狠地给扔到了地下. 而且,相当爱面子的他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五花大绑. 而且还被揭发,批判,痛骂,羞辱,....... 他绝望了. 他觉得活着真没意思. 他还想了很多,很多.
阿龙不知道时间.大慨快深夜了吧. 蚊子越来越多. 只穿了一件背心的他不知道被这吸血的蚊虫咬了好多好多次. 反正他也不能感到痛. 他看见有三四只蚊子叮在自己由乌青已经转为乌红的两只胖手上. 它们不是来吸自己的血的吗? 但是,他没有动. 他让它们吸. 反正这血对自己已经不重要了. 他对这现实太失望了. 因为,自从进了大门,他没有机会说过一句话. 令他更不能明白的,是人们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冷血和不可理喻. 这儿,是一个没有道理可讲的世界. 他眼看着那几只吸血鬼变成了几个通红的小圆球. 然后,它们笨拙的慢慢飞走了.
阿龙想到了死. 因为,那样可以一了百了. 他心里想,自己的功过是非就让别人去说吧. 反正死了自己看不见.可是,怎么死呢?夜,已经很深了. 虽说是夏天. 夜晚还是很冷. 阿龙用肿胀的双臂环抱在胸前. 用以抵挡深夜的寒冷. 他轻轻地抚摸着身上的绳印. 忽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几年前, 不是有一个同事因为姦污幼女也是被五花大绑以后押走后来又被判了刑吗? 现在, 在这种政治气氛下. 给自己定的又是"现行反革命".若要判罪,要是再加上姦污罪, 肯定必死无疑. 可是,姦谁呢?在阿龙刚参加工作不久. 师傅们的几个与他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在假期里同他经常在一起玩耍. 其中有一个女孩同他最好. 于是,阿龙就向当时掌权的人们"坦白交待"了此事.接下来的几天, 当然还是对阿龙的揭发批判. 此时的他,反到轻松了.因为,他把这些所谓的狗屁揭发与批判全都当着了耳旁风.对阿龙的批判终于停了. 因为,再没有了新的东西. 阿龙被关进了"牛棚"与那些"地.富.反.坏,牛鬼蛇神"同吃同住同劳动.
四季更替,光阴似箭.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 阿龙越来越后悔. 他不但没有被抓走,反而还多揹上了一个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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