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滴在油面的白纸上,静静的候在那里,晶莹剔透。阳光斜射过来,油面纸上一片耀眼的光华。水珠被这光华穿心而过,痛得便倏地变成蒸汽消散了,在油面纸上流下了一个白斑圈,像痰盂里干了的痰迹。这水是我们遭遇的情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油印的纸,就像我们的心,滴水不进了。
而人终究是水造的,没水的身体在日复一日之中变得干涩叫人不敢触摸,枯了容颜,枯了眼。在明明之中知道那一串子水珠子里干净的脏的,便也不惜脏污了身子扯下那油面子,那脏的干净的水珠子便顺势而下,纸吸饱了水,却也成了一张废纸,脏乎乎的一片,再也不被人待见。
无论怎么样,白纸也是无法自保的,因为它太白了,与这周边都黑乎乎的一片格格不入,也只有近墨者黑的路子,也是唯一的路子。于是它就索性把自己沁得黑透顶了,黑透顶了就不怕被染黑了。
黑的纸游刃有余地在黑暗之中转悠,就像隐形的猫,穿梭在临界左右。偶时,它觉得它本身就是一张黑纸,白是什么样子也记不得了,于是黑纸就得到了自由。
终于有一天,它遇到了一张白纸,干干净净,没有油面子的白纸。黑纸便想到了自己,它就掉了眼泪,它爱那白纸,同时也恨它。那眼泪落在白纸上,就化成了一滩血。
眼泪不停地落下来,把黑纸身上的黑刷得斑斑斓斓。最后这纸也不知道自己是白的还是黑的,最后它就不想这个问题了,它又获得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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