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雨下一次凉一次,入冬后的雨是剐骨的雨,冬雨更容易招来白雪。
十一月七日立冬后,接二连三的下起雨,一会儿是淅沥的毛雨,一会儿是暴雨。刚出门时天空零星飘着懒散的小雨,很自信的认为掐准时间到达目的地话,雨应该不会太大,懒得没带上雨衣。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恰好在返途中老天爷似发了怒下起了暴雨。
心顿时变得混乱不堪。雨毫不客气地浇在长发上,喷在脸上,泼洒在衣服上,风绊着脚,雨捆着身子,梧桐树叶在疾风暴雨中狂舞,一片片随意的飞到我的脸上,落在身上,滑到滚滚的车轮底下。
起先感觉脸上冰冷,片刻间暴雨浸透衣服,直扑进肌肤,霎时从前心凉透到了后心,透心的暴凉让自己一阵痉挛,一阵颤抖。迎着风,顶着雨,睁不开眼睛,腾不出手抹去流进眼里的雨水,拚了命往前冲。
静谧在暮色中初放的街灯将雨丝照得闪亮,瞪着两只雪亮大眼睛的出租车发了疯的从我身边急速驶去,溅起的泥水天女散花般开在我白色的外套上。可是,粗鲁的出租车司机还不忘探出头吼我一句:“你想死啊!”明明是他发了疯的超速直扑向我的,差点让我与死神擦肩而过,在这样风雨交加的暮色中恶语相加。冷冷的风,冷冷的言语把我的心吹透,我不知道往哪里走。为了赶路,平时伶牙俐齿的我呆若木鸡,挨了一顿骂后只能发怵,等反应过来时骂人的司机早绝雨而去。
开车的驾驶员与行人永远是天生的冤家,互相指责对方不长眼睛,而这双眼不仅是要长在脸上,更应当长在心上。今天我半点脾气也没有,却很理解那个发了疯的司机,说不定等哪天自己坐进驾驶室后也会骂人。
每隔一段路便有城市建设中的废墟,在雨中诉说着昨日曾经的辉煌和今日断壁残垣的荒凉,每一个崛起的城市都是在新旧交替中轮回,苦着、痛着,走向灿烂。豪雨洗刷着拆迁后的尘埃,让城市留下厚重的记忆,展望新的未来。
脚下的路还没有过半,雨开始跑进运动鞋里,寒气蚀骨,分不清是从脚心寒到了头顶,还是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冷得通透,寒得彻底,肢体开始麻木僵硬。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深切的理解到,当一个人麻木的时候已无法感知疼痛与冷暖的感觉,这样的状况是很悲惨的,来自肉体的还好些,如果来自灵魂是恐怖的,这样的感觉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分。
今天的雨完完全全的主宰我的身体,我的肉体我的意志,无法抗拒来自大自然的噬掠。隆隆的雨声、车流、人流,我惊慌得无处藏身,车潇潇,马辚辚,管不了前方的路是高坡,还是陡坡,蹚着水,裹着雨,揣着狂跳的心一路飞奔,雨这个第三者挡在我的归途上,把心底无助的恐惧推向了极地。
在风中,在雨中,我还有多少残存的力量与风雨拚搏?我还能全力以赴坚持到底走多远?生命中还要面对多少次这样的突如其来?
在风中,在雨中,即便是精疲力竭,步履蹒跚,踉踉跄跄,我还不能停下狂奔的脚步,我还必须以战士行军的速度前进。因为我肩负着不寻常的使命。风雨兼程这首老歌是自己最爱唱的,从年少唱到青年到中年,生活与生命不能没有歌声,我愿踏歌而行,意气风发,挣扎向前。
加快了步伐,我知道前面拐过一个弯就到家了,我觉得自己得救了,停下车直喘粗气,是一腔热气,肌肤虽然很冷,庆幸自己吐出来的气还是热呼呼的,狂跳的心也是热的。到家后的光着脚迫不及待的写下了上面这段文字后,然后再把自己投进了热水中,温吞的水漫过全身很舒畅,只是刚才在雨中狂奔的情景还是让自己惊魂未定。
窗外的豪雨还在继续下着,不过,我现在是自己的主宰,任风雨飘摇。
有一位患难之交的朋友曾经对我说过:不见风雨,怎见彩虹,彩虹总在风雨后。
今天的雨
是初冬最华美的盛宴
心灵的舞步
在雨中踟蹰而行
触摸心的胡须
忧郁坐在高高的山坡上
向我抛出勾魂的魅眼
心就这样得了甲型流感
——2009年11月13日夜